昨天凌晨被陈铭那畜生弄了一夜,导致第二天沈月整个人气场都很低,偏偏有些孙子不识时务,总是爱在祖宗不得闲的时候闹事,主管匆匆来到二层的时候表情都有点虚,要是没什幺必要他压根不想上来触这个眉头,可惜没办法,对方也是他出不了头的主儿,只能压着声音说:“老板,在底下闹的是徐书记的孙子。”

沈月揉着眉心,若文本来靠在榻上,闻言睨了沈月一眼,站起来:“我去看看。”

沈月皱着眉头:“我去。”

最近书记要高升,他家晚辈也是飘飘然了,沈月知道平时那位徐公子不混她们这个场,今天大概也是喝飘了踏错了门槛,不然放平时风月根本吃不着这种人的饭。

沈月带着一众人下楼,这里的熟客见风月管事的下来,都纷纷一脸看好戏的表情,那位徐公子喝高了,拉着一个姑娘不撒手,已经跟对方那伙人杠上了,掀了两张桌子,沈月无视了一地的玻璃碎片踩着高跟走到那还在喘着粗气的徐公子身边,挑眉:“这好热闹啊。”

“你是谁?”

那位喝高的徐公子一转过头双眼赤红,一看到沈月倒是愣了好几秒,上下打量了她几秒,才发出一声不屑的冷笑:“我瞧是谁呢?”

所以说这是踏错了门槛,就算沈月是公认的美人,但有些公子哥儿到底是瞧不上这路货色,一个靠着男人吃饭的下贱丫头,在某些人眼中,玩玩儿可以,但根本不需要给脸。

这位徐公子得罪的是风月的常客,对方一直是这里一位姑娘的长包客,这情到浓时正要去办好事儿,突然来了个劳什子插手抢人,对方在这一路也是有钱有势,哪咽的下去这口气,这会儿叫对方语气不善,沈月也没什幺表情,便皱着眉头说:“沈老板,这事儿你可得给我个交代。”

沈月点头:“这是自然。”

她头也不回得擡起手招了招,四名保安就走上前站到徐公子的面前,那位徐公子上头也也不怕,冷笑道:“沈月,你敢动我?”

他又踹翻了一张椅子:“今晚我就要你这儿的姑娘陪我,你敢赶我出去吗?”

沈月笑了笑:“我当然不敢,我这是送您往楼上酒店去,那儿有更多好姑娘等着伺候您。”

那位徐公子也不吃她这套,手臂一伸指着刚才自己拽着的女人说:“别废话,我就要这个。”

那位被抢的女人脸色为难得站在一边,但沈月不发话她也就强撑镇定不插嘴。他们风月档次摆在这,接待的都是脾气不一又难伺候的大老板们,自然姑娘也比别的地方要见过世面,眼见自己的熟客老板脸色越来越难看,她默默地靠在对方身侧,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肩,以免那位爷没有搞定又触了这位爷的霉头,给沈月火上添油。

沈月原本嘴角还挂着一缕笑,见对方纠缠不休,也没了好脸。这些年她被某人宠上了天,虚与委蛇的事儿已经比几年前少干许多,不甚熟练,今天也是看在对方爹的份儿上愿意给对方一个台阶下,结果人家根本不买账,她眉头一皱,四个保安就算再不安也只能硬着头皮上前架住那位徐公子的胳膊,拖着人就要往店外去。

那位徐公子没想到区区一个沈月真的敢这幺干,眼睛瞪大两倍,疯狂挣扎:“贱人!你他妈疯了!你信不信今晚我要是出了这个门,过两天我就能让这儿关门大吉!”

沈月刚想说话,身后人群微动,传来一声略带戏谑的温润嗓音:“挺大的口气。”

沈月神色一动,回头,周淮安不知道在哪里看了多久,只是他走过来的时候人群纷纷避让,他身侧有两个保镖全程跟着,不让人近身。等周淮安来到沈月身边,他看着瞪大眼睛突然不说话的徐公子笑了笑,说:“听说最近徐家有喜事,看来不假。”

那位徐公子一看见周淮安就像见了鬼一样,抖着嘴唇半晌放不出一个屁,周淮安却不再看他,转头看向身侧的女人。

沈月回过神来,对保安挥挥手,人就被架出去了。

四周的视线火热,沈月心里叹了一口气,擡头迎向那双沉静的眼:“上去叙旧?”

这句“叙旧”一出来,周淮安方才身上的迫人气场忽然散去许多。

他就像回到了当年的模样,假模假样地笑,先转身上楼了。

沈月给了主管一个眼色,也转身跟上。

若文给了她一个担忧的表情,沈月边走边说:“没事。”

回到刚才她们待着的地方,若文没进来,和周淮安的保镖一起守在门外。周淮安坐在真皮沙发上,这个男人穿着斯文,却不管到哪儿都觉得待着不突兀。沈月站在门口点了一根烟,垂眸吸了两口,才走过去坐在一旁的榻上,大腿翘起,也不顾裙子开衩到腿根,风情犹故。

“几年不见,故人变化不大。”

周淮安的目光安静地落在她身上,看不出喜怒,沈月自认自己不聪明,也懒得在这种人眼里探究什幺,就也安静地任由他看。

“咬文嚼字的话我听不大懂。”

沈月擡眼,一张嘴,周淮安就回到了当年的感觉。

昏暗的灯光下,穿着艳丽的女人,妆容却素淡,只用一片红唇撑起气场,是体面,也是不屑。她低头说话的时候,那个表情,和他临走那一年似乎并无什幺不同。

是那种夹着低俗的泥泞味儿,却又勾得人想要的感觉。

周淮安在这个位置呆久了,看过最多的欲望就是希望飞上枝头变凤凰,看过最多的人就是明明出身不大好,却偏要把金子往身上贴的蠢人。

但眼前这个女人,似乎不管多少年过去,不管她换多少漂亮衣裳,都像在告诉你——我还是那个我。

她沈月就是低贱,就是艳俗,就是攀附着强者而活,谁强谁就能拥有,别人得不到,那幺就算再不服也只能看她端着,再怎幺骂,再怎幺瞧不起,也注定是弱者上不了的女人。

这样的女人得到或得不到,都能激起人心中的胜负欲,这些年她跟着陈铭,愈发懂得自己的优势——她傲,她媚,她娇,都是在跟所有看得起她和看不起她的男人们对峙,她是个女人,自己就能当自己的武器。

这个世界对女人很不公平,但她不在乎。

她认命,也抗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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