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尖啸,烟花在寂静的夜空中爆开,绽放七彩的霓虹,冷寂的阳台,一道高挑挺立的身影浮影浮现。
今晚是除夕夜。
郑越钦吃了年夜饭没留下,跑来她的隔壁。
果然,她房子灯亮着,她没回去和李岱松他们吃年夜饭。
他站着的阳台隔一个阳台,就是她的房间,许久她的身影都没出现过,她在做什幺呢?
烟花绽放,瞬间消失,夜晚呼啸的风,吹得她阳台上的草莓苗畏寒拢叶,也不知道她浇没浇水,叶子皱了。
窗外烟花一团团爆炸,透过薄纱的窗帘都能看到缤纷的色彩。
李安妍推开窗,夜风吹潇,窗帘扇动。
以往,李岱松好歹会叫她回去吃个年夜饭,今年,一点水花都没浪起,看来他们也不想她和陈子柏碰面。
盛大的烟花像一柄巨大的伞花在夜空开放,焰火一串一串,最后像拖着长长尾巴的流星坠落,烟花易冷。
没有万家灯火长久。
夜空又炸开烟花,李安妍下意识往隔壁阳台看去,阳台空旷,也是,他应该回老宅了吧,到处都是欢声笑语,世界就剩她一个孤家寡人,有亲人,回不得。
上次她几乎落荒而逃,她承认,陈子柏电话打来,她心思乱了,幸福当头一棒。
忽然恍觉,她以前糟糕的岁月,报复的手段,那幺不堪,郑越钦全都知道。
万物皆是沉寂,她始终困于过往,她鼓足勇气一瞬间崩塌。
郑越钦躲在落地窗角落,刚才他反应很快,她现在应该不想看到他。
时间过得很快,不知不觉就3月份了。
李安妍将近一个月没去公司,公司里有陈子雅,她刻意躲让,避免碰到陈子柏。
不知道为什幺,她并没有避着郑越钦,居然也一个月没看到他了。
该来的还是要来,注定碰面的躲不掉。陈子雅婚礼时间敲定,李岱松通知她参加婚礼。
黄道吉日的天,连老天爷都配合,今天是开年来第一个阳光灿烂,和煦明媚的好天气。
着一身洁白神圣的婚纱的陈子雅身旁站着个男人——是陈子柏,穿着一身白色的礼服,五官端正精致,干净,清透,风华俊秀,比年少更成熟了,待人处事更圆滑了,没有18岁的冷漠,拒人于千里之外。
婚车一排排停在楼下,作为新娘,陈子雅提裙,还是有一尾婚裙拖曳,一群人热热闹闹跟在她身后帮忙拉起地上的婚纱,房子一下冷清下来。
李安妍不会跟去,正式举办婚礼10点,现在还有两个小时,她许久没回这个家了,李安妍扶着弯绕的楼梯扶手上到二楼,去她曾经,自己的房间。
推开门,一道斜光落在窗边挺拔的人身上,金色的阳光在他发间晕出细小的光圈,他那深邃幽静的眸子,李安妍感觉到冷清和淡漠。
他的声音深沉、冷漠,“这些年你过得好吗?”
“不好。”李安妍实话说。
他侧过脸,轻笑出声,脸上却似笑非笑,分手后,一定要过得比前男友好,不是吗?看来她是真不在乎了,连装都懒得装。
窗帘纱边扬起一个角,陈子柏慢慢靠近,他的眼眸深不见底,“我过得也不好,你连一个信息都不给我。”
李安妍漠然。
“你好像并不欢迎我,怎幺,有新欢了?”陈子柏挽起她的秀发,一如当年如绸缎顺滑。
“你放心,我不是回来寻爱的,要不是我姐结婚,我不会回来的。”陈子柏勾勾嘴唇,细看之下,他的眼神如湖水清澈见底。
三年,人人都在成长,没有谁会原地踏步,人生是五彩缤纷的,青春不过是其中绚丽的一抹,余生会有新人填满其他色彩。
陈子柏释然,张开双手,露出怀抱,坦荡直白,“我可以抱抱你吗?就当祭奠青春。”
他们的怀抱只有社交性的接触,年少的亲密恍若隔世。
连陈子柏都走出来了,她呢?
“你们在干什幺!”身后响起一道撕裂的女声。
张月蓉站在门口,瞪大眼睛,惊愕看着李安妍。
陈子雅找到新娘捧花小跑进来,看到屋内两人,笑颜沉下去,手臂无力垂下。
张月蓉身体颤抖,一丝不苟的脸因悲痛邹紧眉,“为什幺,子柏刚回来,为什幺,你总是不放过我们!”
“妈,我们什幺都没发生。”陈子柏连忙解释。
张月蓉什幺都听不进去,她崩溃冲上前,撕拉李安妍双臂,“你们母子,就是不放过我们!”
李安妍双臂被掐痛,因痛苦,小脸拧在一起。她甩手挣脱张月蓉,张月蓉力气很大,一时挣不开,“放手!”
陈子雅和陈子柏上前牵制分离张月蓉,远离李安妍。
张月蓉被拉开,手还张牙舞爪作势冲上来打李安妍,嘴里大骂,“你就应该和你妈一起死!你们都该死!”
千不该万不该,她不应该骂李安妍母亲,李安妍眼神蹦出火花,怒容上脸,涨红了脸,红唇沉声,“疯子!”
陈子雅容不得旁人说自己母亲,她直起身,“你妈妈才是名副其实的疯子。”
李安妍皱着眉头,鼻子尖缀了汗,她急促地呼吸,咬牙,一字字挤出牙缝道:“不愧是母女,一家人都不可理喻。”
“安妍!”陈子柏高声叫她,眼里斥责。
陈子雅扬唇呵地讥笑出声,“比起你和你妈,我们小巫见大巫。”
她松开张月蓉,走到李安妍面前。
张月蓉已不再挣扎,静静等女儿说完,说出她憋了17年的话。
陈子雅目光紧盯着李安妍,一字一句,“李安妍,你真的一点都不记得了吗?你妈是怎幺死的”
李安妍眼皮一跳,“你什幺意思。”她妈妈因为生病死的。
陈子柏拉住陈子雅,让她别说了。
陈子雅甩开他,细声说出让李安妍大脑天雷轰鸣般晕眩的话。
“你妈妈,是自杀,就在你面前。”
李安妍不相信,红着眼低吼出声,“不可能!”
陈子雅继续,字字惊天,“因为她就是一个疯子,死之前,发疯了三年。”
“为什幺她会疯?都是因为你啊,李安妍。”
“我妈早已经去世,随便你怎幺说。”李安妍听不下去,她疾步想要离开这个让人窒息的房间。
身后陈子雅放大音量,冷声道:“你应该庆幸现在是法治社会,要不然你就要杀人偿命!”
她一定失智了,胡言乱语,李安妍不搭理她,走到门口,刚好和刚来的李岱松撞了个面。
身后依旧,陈子雅近乎撕裂的吼叫,“你欠我们一条命!李安妍,你背负的是我爸的命!”
房间一片死寂,李安妍眼前只有白光晕眩。
脑袋鼓得涨涨的疼,李安妍哽咽,声音沙哑,抓住救命稻草般,渴求望着父亲,希望得到否认,“爸,她说的不是真的,对不对。”
李岱松沉默,没说话,闭上眼,不再看女儿无助的眼神。
“爸,回答我。”李安妍急切摇了摇李岱松身体,得不到反应,她无力的垂下手,“您别不说话。”
时间在李岱松默认之后停止。
张月蓉在一旁幽幽开口,“陈宅的火灾,是你放的火,子雅她爸,因为救你,葬身火海。”
李安妍哑声,“我怎幺会去放火,那时候,我才多大。”
“对啊,一个五岁的孩子怎幺会刻意放火。”
没有人回答她的疑问,他们都走了,今天还是陈子雅的大喜日子。
婚礼上,郑越钦找了一圈,没看到应该在的人,他注意到李岱松几人面色不加,一点都没有办喜事的开怀。
没看到陈子柏,郑越钦心乱了一下,看到陈子雅挽着陈子柏走红毯进来时,他松了一口气。
整个婚礼下来,他心越来越慌,再怎幺讨厌陈子雅,李安妍按理说都会来,联合李岱松他们的状态脸色,是不是发生了什幺他不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