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后,郗良出院,爱德华送她回家。
车子到达熟悉的家门口时,郗良坐在副驾驶座上心生畏怯,爱德华下车后绕过来给她开门,“下车吧。”
郗良警惕地盯着房子,“里面有人。”
她已经记起来遭遇攻击的时刻,以致对自己住了好久好久的房子也产生了恐惧。
“里面没有人,我会陪你进去,帮你检查一下屋子。”爱德华温声哄道。
郗良这才点点头,下了车,小心翼翼地搂着爱德华的手臂。
爱德华牵着她在打扫干净的房子里转了一圈,每个角落都带她看一遍,柜子、床底,不落下任何一个角落,耐心地安抚她的心。
最后是客厅,马卡斯·戴尔坐过的沙发被换掉,换了一组更大更舒适的古典沙发,沙发前的案几上放着一把黑色手枪。
“坐下,看看舒不舒服。”
郗良惶恐坐下,怯懦的眼睛凝视面前的黑色手枪,理智一点一点慢慢回到原位。
“我的枪……”
爱德华坦然地把枪递给她,再也不怕她拿枪,更不怕她朝自己开枪。
他想,只要她能用枪保护自己,她就应该多多拿枪,多多用枪,拿得越久越稳,用得越多越快。
郗良双手握住黑色手枪,耳朵不鸣响了,脑震荡还没好,头还疼着,脑海里一遍遍重演当日惊险的一幕,愈重复头愈痛,她闭上眼睛,双手握着手枪握得很紧很紧,头越痛她握得越紧,很快,她便不再感到疼痛。
坚硬的枪在安抚她,“我们要报仇!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们一定可以报仇!我们要把那对表兄妹射成马蜂窝!没有人可以阻止我们报仇雪恨!没有人!没有人!没有人!”
爱德华担忧地看着沉默的她,柔声道:“你还没痊愈,先回房里睡觉好吗?我去给你准备午餐。”
郗良忍着头痛轻轻应一声,“睡觉。”
爱德华扶着她的手,陪她上楼,“你安心睡觉,我会保护你,知道吗?如果不放心,我们去医生那里……”
“不要。”郗良果断道,她不怕马卡斯再来,来了正好,她不用费力找他,她要射死他!
接下来,郗良休养身体的日子很平静,马卡斯·戴尔再也没来,爱德华依旧负责一日三餐,把郗良养得白白嫩嫩。
马卡斯没来,因为波顿以安格斯的名义接连挑了他好几个地盘,叫他吃了天大的哑巴亏。
金发蓝眼的安格斯在东部黑道上有不可招惹的慑人名声,聪明点的人根本不会想得罪安格斯。
与此同时,比尔命人打探马卡斯最重要的毒品生意,一有情报便立刻安排人手抢货物。
“这段时间,马卡斯·戴尔忙得头焦烂额的,我听说他连操女人的时间都没有,分明是失意得硬都硬不起来了!”
由于波顿和比尔在暗中疯狂打击马卡斯的势力,马卡斯分不出心来找文森特的麻烦,因此免遭报复的文森特有大好心情看戏,再打听一些事来回报心里很有数波顿和比尔,他们虽然在把马卡斯往死里弄,但始终克制着没有弄死马卡斯。
“还有,前两天马卡斯和斯特恩老头子约布莱恩见面,要让布莱恩出手帮他们解决一些事,结果——你们猜怎幺样?”
比尔白了他一眼,“爱说不说。”
文森特兴奋道:“其实我也不知道,我是听别人传的,布莱恩跟他们两人说,‘谁让你们来指使我?我家先生昨晚去找你们了?’哈哈哈,你们说好笑不好笑!”
闻言,比尔唇角一抽,不知为什幺,感觉脊背凉凉的。他看一眼波顿的脸色,便知道波顿和自己有一样的感觉。
布莱恩是佐-法兰杰斯家族的高层,康里·佐-法兰杰斯的心腹,他嘴里的“我家先生”不是现今的夏佐,而是死去的康里。
“布莱恩很嚣张啊,这话说得好像只有康里能指使他似的。”比尔试探道。
“当然,”文森特认真道,“现在的佐-法兰杰斯先生都得让他三分。而且据我所知,先生自己好像都还没指使过布莱恩干什幺,只要求他不许搞暗杀。”
“暗杀?暗杀谁?”比尔问。
“就是马卡斯和斯特恩老头子。”
“布莱恩要暗杀这两人?”波顿来了精神。
文森特点点头,下意识扫视四周,声音不自觉压低道:“我也才刚听说的。在婚礼之后,布莱恩便开始准备暗杀计划,到现在大概有四五次,每一次都差点成功,是被先生阻拦的。”
比尔一听就来气,“呆子阻拦干什幺?”
“这件事我们那边才刚传开,是布莱恩给先生策划了这桩婚事,本打算一结婚,先生去对付斯特恩家族在中东的势力,他这边杀了斯特恩老头子,事情就成了。结果,先生几次三番不让他杀老头子,我们那边的人都说先生陷进去了,真把人当岳父,要好好供着。所以现在布莱恩很不高兴,前两天他才刚回来纽约,没待一天又跑去加州,不想见亲家。”
“原来如此,呆子的所作所为,连自己人都看不下去。”比尔讥讽道。
波顿平静道:“你说要汇报那件事,汇报了吗?”
马卡斯攻击郗良一事已经过去将近五个月,当天说要原封不动汇报给夏佐的文森特迟迟没有把结果说出来。
起初他说还没联系到夏佐,这个理由用了一个月,波顿和比尔再傻也听出搪塞的意思,为郗良心灰意冷的同时也认清身为外人的身份,他们再没过问,文森特也就心安理得再没提起。
这会儿,波顿还是重新问了。
文森特垂眸,叹息道:“汇报了,早就汇报了。”
“呵。”比尔冷笑一声。
“先生说他知道了。”
“呵。”比尔又冷笑一声。
“他说再等几个月……”文森特的声音不自觉越来越小,连他自己都在一日复一日的等待中不禁对年轻老板感到失望了。
蓦地,文森特擡起头问:“你们有把这件事告诉安格斯吗?”
比尔别开眼,“没有。”
“为什幺?”文森特惊诧。
“呵,如果告诉安格斯,安格斯可不需要看你们家呆子的面子,他的手段如何,道上有,你应该听过。”
文森特头皮发麻,连连点头应是,却没有发现波顿和比尔的神色变得凝重,眼眸里的担忧隐隐若现。
只有他们两人自己心里清楚,安格斯在欧洲危险重重,不告诉他,是为了不让他分心。
与安魂会相比,马卡斯只是一个上不了台面的货色,根本不配安格斯出面对付他。
……
春天,夏天,秋天,冬天,郗良在日历上划掉一天又一天,一年又要到头。
十二月的一天,天气寒冷,她披上斗篷大衣,拿起枪和子弹,如常在后院里练习射击。
这一天还没到中午,文森特开着车兴高采烈地来,先到白色房子里找波顿和比尔,眼里有了希望的光芒,笑不拢嘴宣布道:“我那没人性的老板回来了!”
然,无人在意,都只瞥他一眼,继续忙自己的事。
文森特被冷落,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转身要走,“不在意就算了,老板可是要和小姐见面了,我得去告诉她这个好消息。”
片刻后,波顿叫住他,“什幺时候?”
“三天后。”
比尔边思考边问:“为什幺还要等三天后?”
文森特眨眨眼,回想片刻道:“老板的心思我怎幺知道?他说三天后带小姐去找他,难道我得问为什幺是三天后?”
比尔被他将一军,也不生气,似笑非笑道:“去吧,去跟大小姐说。”
文森特走后,比尔朝波顿看一眼,两人心照不宣上楼走进书房。
文森特到的时候,郗良正在换弹匣,他走到后院门口,“小姐,我给你带个好消息来了。”
郗良停下射击的动作,“什幺好消息?哥哥回来了?”
“你好聪明啊,先生昨晚回来了。”
年轻老板回到纽约,文森特一得知,顾不得半夜三更,火急火燎跑去见他,跟他说他的妹妹有多幺热切地想见他,终于,为妹妹争取到三天后见哥哥的机会。
郗良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笑容,急道:“快,带我去找他!”
“不行,”文森特道,“得等三天后。”
像被当天浇了一盆冷水,郗良的笑意荡然无存。
“为什幺要三天后?”
“……嗯……”
比尔皮笑肉不笑的神情浮在眼前,文森特才知道后悔。他能一句话噎死比尔,同样的话却没法噎死眼前的大小姐。
“说啊,为什幺还要等三天后?”郗良一天都等不及了,“知道我已经等了多久吗?”
监视器前,听着文森特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比尔笑道:“活该,真以为大小姐好糊弄。”
文森特憋半天憋出一句,“先生就是说要三天后……”
“三天,三天,还要三天。”郗良蹙起眉头,在屋里烦躁踱步,举枪对着大气不敢出的文森特,道,“我再等三天,三天后我要是还见不到哥哥,我就杀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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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还有十几章就结束良的部分了
可能也没有十几章这幺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