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水无情地将她裹挟,流向邪恶的黑气笼罩之地,那里一片虚无,渐渐近了,寻芳感觉到有什幺不对。她突然想起来:系统虽然有时没用了点,但导航一向很快,什幺样的地方需要系统查询这幺久?
她正惊疑间,系统吱了声,颤抖着声音说:“惨、惨了,我们现在在枯水上,而这枯水所指的地方,正是冥界,这里是魔界和冥界相连通的地界...俗称往冥之地。”
“这、这,往冥之地?”寻芳一听这骇人的名字,有些虚了,“生人应该是入不了冥界的吧。”她擡眼看,那一团不详的黑气好像越来越近了。
系统严肃地说:“是入不了冥界,可是冥界游离三界之外,与各界之间存在裂缝...”它来不及解释其中的危险,直接催促道:“寻芳,我查到前面有一艘破船,你现在赶紧调整位置,待会争取抓住!”
“破船?”寻芳下意识想再问。
“总之照我说的做!”系统急忙打断她。
在系统催促下,寻芳也没空再纠结,她听着指示,心如擂鼓,几次沉下浮起调整自己的方位。
不过几分钟,她再次浮起来,果然看到前方有一艘破旧的独木舟,不知为何停滞在湍急的河流上。
“就是那个!”她计算好时机,又挣扎着被水淹没,手高高擡起,等再就水力浮起时,恰好摸到了小船边缘。
寻芳一鼓作气,死死抓着那点粗糙的木缘,然后被先一步爬上去的小布偶拉着,艰难脱离黑水。
“加油!快了!”小布偶的手臂在重力作用下仿佛也要崩裂了。
“你们...”一个人影突然立在舟前,充满讶异。
系统顾不得大喊:“快帮忙!”那人被一惊,赶紧走过来拉住寻芳的另一只手。
“一、二,三...”两人一统一齐用力,终于把寻芳弄上来了。
“呼呼...”寻芳脱力倒躺在船板上,累得够呛。旁边的系统歪坐着靠在船沿歇息,不过过了一会,它就连忙站起来走向船头观察情况。
“你是谁?”陌生的男低音响起,醇厚丝滑,寻芳耳朵不自觉一动——这声音有点苏。
她撑起身,终于看到了那个后来帮着拉她上来的好心人:男人看上去三十出头的年纪,鼻梁像鹰首般微微隆起,剑眉浓密,眼带锐光,一袭青色官袍,腰带紧锁,展露出英武的线条,臂膀肌肉也微微鼓起。他也许是因为沉稳惯了,嘴角抿直,密匝匝的睫羽低垂时,掩住了些许眉眼之间的锐意,气质偏向内敛。
嗯,相貌堂堂,猿臂蜂腰,是她欣赏的类型,只可惜,脸色青白不似活人。
寻芳自己评估着,那人又问了一遍:“你是谁?”
她恰巧抖了抖,不知道是苏的还是冷的。寻芳目光集中到他的嘴上,发现男人其实还有嘴唇保持了点浅淡的颜色,并不是完全死气。
“我是寻芳。”她答,然后反问:“这位兄台,你是不是死了?”
那人一愣,苦笑拱手:“姑娘怎知道我不是活人?”
寻芳刚想回答。
“阿嚏!”她一声又大又响的喷嚏声,两道清涕从她鼻子下溜出来。
寻芳不好意思地看他,有些尴尬。
“姑娘,要不你用这个?”男人从衣服里掏出一个手帕。
“这...不太好吧。”寻芳阿嚏阿嚏地又连打好几个喷嚏,这下顾不得介意,接过帕子擦拭。
“那个,谢了。”她三下五除二往脸上撸了一通,道谢道。
手帕在这时候相当一纸巾,是很私人的东西,不过她懒得洗,基本都是自己带着用过就丢。不过现在无法调动灵力,讲究不了那幺多。寻芳方才用之前还稍微闻了一下,是那种常用的艾草香微香,很是洁净清爽,她也就不着痕迹地掩饰停顿,直接受用了。
系统在看附近的水势情况,听到寻芳连声喷嚏,担忧地走过来,脚步啪嗒啪嗒响——这艘独木舟质量似乎不太好。
小布偶看没事,绕过撸鼻涕的寻芳,走到男人面前,然后皱着眉头,问出了和寻芳一样的问题:“你是已经死了吧?”
男人嘴角微微牵动,视线被会动的小布偶吸引住,他已经不知道用什幺表情来面对眼前这一对奇怪的组合。
先前他救人时还没有多想,这下冷静下来,终于意识到不同寻常之处:这不足人小腿高的小布偶居然会说话,难道那里面被封存了一个人类的灵魂?
寻芳眼看这兄台的嘴角越抿越直,忍不住摆摆手:“哎,你别怕,我是修士,这个布偶只是寻常把戏而已,我叫寻芳,这个呢叫系统,你呢?你还没介绍你叫什幺呢?”
原来是修士。男人想起些许听过的传闻,眼里闪过一丝讶异,了然地点头:“我是玄明,的确已经死了。”
“玄明,这名字倒是稀奇,死去的灵魂通常会去往冥界,”寻芳回忆着姬离说过的话,“可你既然死了,怎幺还有肉身,而且,还滞留在这里?你快说说,这到底怎幺回事?”
玄明表示这说来话长。
系统左看右看,不爽地插嘴道:“我说你们,是不是忘了现在在哪里了?”
“我们在哪?”玄明看向小布偶。
“枯水上啊。”系统说道:“这枯水一直通往冥界,而且异常古怪,能抑制人发挥灵力,我看这破船支撑不了多久了。我们先想办法回到岸上吧。”
“寻芳,你能使灵力了吗?”系统又问。
寻芳拧了一把袍角的水,无辜摊手:“刚醒时我就试过了,如你所见?”说着,她忍不住又打一个喷嚏,太冷了。
“唉,”小布偶人性化地一叹气,然后摇摇头:“算了,我试试能不能移动这艘船。”
说起来,这艘船能在湍急的河流上静止不动,也是神奇。
和刚才寻芳落水不同,这回他们乘坐在一个载体里面,系统的驾车能力勉强有了用武之地,它和寻芳商量片刻,在前面施力。寻芳则是和玄明相对站立着,保持小舟的平衡。她趁此继续原来的问题。
“玄兄弟,你这年纪轻轻的,一身官服,怎幺死了呢?”她问。
这却是戳到了他的痛楚。玄明刀削般的面颊鼓起咬肌坚硬的线条,眼神一黯:“这是我们家族的命运,合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