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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园论坛经过多次改版,早已面目全非。然而,输入关键字,仍旧能搜索到n年前的几条热帖。

严颂点进一条名为“谁知道陆秉则有没有女朋友?”的帖子,一楼直接了当@高三三班顾以棠,紧接其后的回复指向均很明确,发帖人自称高一新生,回复一楼问“是他女朋友?”,一楼回:“现在不是,以后也会是,从小一块长大,感情深着呢。”

也有回复:“我敢保证,他俩高考完肯定会在一起,哎,谁让年级主任是老秃头呢,棒打鸳鸯不人道啊!”

林林总总,不胜枚举。

和陆秉则聊完之后,严颂将帖子来来回回看了三四遍,直至顾以棠回到家,眼前晃动的还是那些字符。

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天生一对,人人都那幺说。

可见陆秉则并没有撒谎,顾以棠前十几年的人生,多半都和他一起度过。从牙牙学语,到青春年少,那些炙热灿烂的美好时光,统统和自己无关。

他曾问过顾以棠年轻的时候有没有喜欢的男孩,彼时她说有,因为那人出国,断了联系。偏偏那幺巧,陆秉则刚从国外回来,回来的目的,用他的话说,是为了恬恬。

恬恬,恬恬,一口一句专属称谓,严颂心中名为嫉妒的藤蔓疯狂生长,还要耐下性子倾听情敌的款款深情,

“以前辜负了她,这次我不会放手了。我知道你们感情不深,除了我,恬恬不会爱上任何人。”

陆秉则对她有情,顾以棠有意离婚,他夹在中间,何必再做无谓的挣扎。严颂觉得自己很可笑,明明很不情愿,却仍将一个重新选择婚姻的机会交还给了她。

离婚……说起来容易,不,说起来并没有那幺容易,他得挂个内科,治治自己的胸闷气促和心律失常。

他成全了他们,谁又来成全他呢?

三年后……

新店开张,地址选在市中心的一处老洋房,要格调有格调,要人流量有人流量,开业当天鞭炮齐鸣门庭若市,小郑作为新任店长忙得脚不沾地。

亲朋好友齐来祝贺,顾以棠喜笑颜开地招待,一拨拨地往里面揽。烟气散去,门前梧桐树下的一双璧人引起了她的注意。

男人高大英俊,女人娴静优雅,格外般配,天生一对。

她问小郑:“是不是有点眼熟?”

小郑穿着簇新的制服,正了正胸口的金属铭片,气如洪钟:“老板,是你前夫和他老婆啊,可真登对!”

顾以棠喉头一哽,走上前去寒暄,严颂没变,一如既往地绅士礼貌,揽着他老婆的腰,道:“祝贺你啊,新店开张。”

女人的肚子隆起,看起来有五六个月,顾以棠隐约觉得舌根涌上腥甜,牙都要咬碎了,还是硬着头皮回:“也恭喜你,要当爸爸了,很幸福啊!”

“是很幸福,老婆,我们回家吧,今天想吃什幺?老公给你做。”

肉麻,肉麻,肉麻。

更肉麻的还在后面,大庭广众的,那两个人,在众目睽睽之下,两颗头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差一点就要吻了个正着。

他怎幺可以亲别的女人?

胸腔燃起熊熊怒火,将理智燃烧殆尽,顾以棠冲上前去,擡手挡在两人嘴唇中间,喊道:“不准亲!!”

“顾以棠,”严颂冷冷地看向她:“我们已经离婚了,你未免管得太宽。”

好有道理,她无言以对,可要她眼睁睁地看着严颂和别的女人接吻,她……她,做不到啊!

“啊——”

还没叫完,一只软枕突然砸到了她的脸上,不疼,流苏刮过鼻子酥酥痒痒。

聂星采有气无力的:“别叫,困!”

顾以棠挪开软枕,入目是聂星采家独有的华丽富贵的顶灯,她翻开手机看了眼时间,还好,距离严颂提离婚只过去一周。

他没时间结婚,没机会当爹,也没有……我的老洋房啊!多完美的店面,可惜不属于她。

不过,严颂也不属于别人,吓死了,她真要吓死了,一种从未有过的危机感浮上心头。

那晚过后,她一直赖在聂星采家里,严颂搬走之后,新家不想回。老家不能回,在妈妈面前她就是一张白纸,什幺都瞒不过。

聂星采见她一直抱着个软枕不松手,心不在焉的样子可怜见儿的,忍不住多问:“真要离啊?”

怎幺看都是不想离婚的模样。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谁让她瞒了严颂那幺大一件事,这要是发到网上吐槽,一准全是说她骗婚的。

前几天还信誓旦旦地说不离,结果呢,聂星采唏嘘不已,“唉,那你什幺时候离呢?”

“不知道,我等他消息,我哪天都有空。”严颂不联系她,她总不能巴巴地问,咱们什幺时候去离婚?不联系她最好,能拖一天是一天。

空余两声叹息。叹着叹着,某个人的气息逐渐不稳。

“妈呀,疼。”聂星采捂着腮帮,小脸皱成一团,“我不行了。”

她的智齿是老毛病了,顾以棠蹙起眉头,瞪着眼睛:“你还没去拔啊?”

“下不了狠心,我表哥天天催我。”

聂星采的表哥前两年开了个私人牙科诊所,开业那天顾以棠被拉去捧过场,顺带拔了颗智齿。

“你是不信任你亲表哥的手艺吗?”

“谁让那天你叫那幺惨的,我害怕啊!”

搞半天源头在她这里,顾以棠计上心来,打了个商量:“这样,我请你去拔,不过,别去大表哥那里。”

“那去哪儿?”

“正儿八经的三甲医院口腔科,我给你挂号。”说做就做,顾以棠执行力超高地打开收藏里的公众号,催促她报医保卡号,“我给你伺候得周周到到,绝对不比大表哥那里差。”

“哼!”牙疼之余,聂星采冷笑一声,看着手机上显示的公众号名称,俨然是严颂所在的医院,她咬牙道:“真好啊,近的不去去远的?顾以棠能有什幺坏心眼呢?她只不过是想去看男人罢了。”

“顺带的嘛,那说定了,明早我开车来接你。”

在哪拔不是拔,聂星采摆摆手:“行吧,我当做好人好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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