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座情事

酒散时,沈清越的爸爸算是三个男人中喝得最多的一个,他最先被孟初和自个儿老婆合力架到车后座,也最先直愣愣地在车后座躺了下去,死一般牢牢霸占住了另外两个空位。

沈清越的妈妈也不是第一次知道自己嫁了几十年的是个猪队友,原地思索不到一秒,她就热情招呼着之棠坐上副座,转身对孟初说,“我开车把爷孙俩带回家,清越就交给你了。他没醉,我看得出来,你们好好聊聊。”

看着沈清越妈妈扬长而去的车屁股,孟初都想打个车直接走了,楼上俩醉醺醺的男人能和她共处一室吗?不得打起来?

要真的都醉了倒是好了,只是擡起来重一点罢了,就怕一个没醉,一个真醉,或者说都没醉,都装醉。

已知现在沈清越没醉,求唐仕羽醉没醉,答案……孟初也喝了点酒,冷风一吹,脑子就迷糊了,根本想不出个一二来。她索性不管了,大踏步上楼去,先把还不清楚情况的唐仕羽擡着胳膊带了下来,扔进出租车。她觉得唐仕羽大概是醉了,安安静静的,还挺听话。

再上楼去,半掩着的包厢内,沈清越还在给自己倒酒,看见孟初进来,紧着又喝了一口,一饮而尽。沈清越的眼睛亮亮的,看着孟初像看见了自己的一场梦,当下也乖了,她说什幺就让做什幺,放下酒瓶,沈清越就知道空置的手该搂着孟初的腰,一起等电梯,沈清越就知道该趁此机会闻闻孟初的发香。

直到沈清越半个身子都钻进车里,他才开始抗议:“我不要和你弟弟坐一起。”

“爱坐不坐,自己走回去,有种别蹭我姐车啊。”

“唐仕羽你消停点好吗,一晚上嘴叭叭的就没停过。”孟初一边坐上车,一边伸手把沈清越也拉进来,沈清越这次不抗拒了,该牵手,就牵手,排排坐,吃果果。

“那我还不是为了你。我给你撑腰来了,你还吼我。”

唐仕羽说着说着,脑袋就跑到了孟初肩膀上,即使孟初的个头在两个男人中间是个实实在在的凹陷,唐仕羽也能委屈委屈自己,在车厢里斜着身子,也要枕着孟初。

前面的司机咳了一声,一边问孟初要去哪儿,一边从后视镜里观察这两男一女,觉得怕是要去酒店,还姐弟相称,玩得大呀!

孟初随便报了个酒店的名字,说出口有些恍然,那曾经是孟启明最爱带她去的地方,有全城最好的海鲜。

“早倒了那家,你很久没回来了吧?”

“哪家最去哪家好了,近一些的就行,麻烦您了师傅。”

孟初没发觉沈清越也渐渐把脑袋搁在了她肩膀上,还是从后视镜里,她看到沈清越的头挨到了她肩上的一点折角。

即使抽象如感情的东西无从评判,也难以评判,肩膀上的重量似乎就是证据,一边是沉甸甸放心把自己交给她,和她斗嘴什幺也不怕的唐仕羽,一边是几乎感觉不到重量,再小心翼翼也要试图枕着她的肩的沈清越…这对比太过强烈,孟初忍不住就要同情较弱的那一个。

孟初面不改色,动了动沈清越只是轻轻碰着的肩,这样一动,那仅余的一点重量也没有了,沈清越被额前的碎发遮住的眼睛也还隐藏在黑暗中,看不出来情绪。孟初擡高胳膊,擡高了不止一点点,细白发红的手指从沈清越颈后穿过去,略显僵硬地挽住了沈清越的肩,让他的头倒在她的臂弯里,手指还扣住他的肩头,好像松开来这个姿势她支撑不了太久似的。

另一边,唐仕羽也感到了对面大幅度动作带来的震感,只是眼睛懒洋洋的,不愿意睁开看,他把头更低地放了下去,在孟初胸前摩梭,像个要吃奶的孩子。

孟初在后视镜里和司机窥探的目光撞了个正着,她本想让唐仕羽坐正,但又感觉现在说什幺都有点欲盖弥彰的味道,索性也不说了,只是摸着唐仕羽的耳朵,轻轻拧了一下。

唐仕羽吃痛,叫出来的声音在这片沉默里却显得暧昧,好像孟初捉住的不是他温凉的耳垂,而是什幺别的东西。

忽然,孟初感到前面那辆车里有光点忽闪,她正要细看时,那边已经开始不满足于所拍到照片的清晰度,上了闪光灯。

车开进隧道,司机的眼睛被闪了好几下,用方言骂:“前面车个婊子养的,搞什幺在。”

孟初也跟着暗骂一声,擡手想把唐仕羽扶正,可单单是上半身就重的要命,她必须先松开另一个,才有可能让唐仕羽的脸离开镜头。

她这样做了,唐仕羽的上半身因为她转身的幅度彻底跌到了她的大腿上,头正好枕着膝盖,面朝着孟初,他倒也觉得舒服。只是另一边,一声不吭的沈清越也被闪光灯闪了闪眼睛,他眯着眼,好像还不知道发生了什幺事,摸着孟初的后脑勺,往他怀里一带,自个儿贴上去,吻上了孟初草莓果冻一样的唇。

孟初想抗拒,但又不想惊动大腿上睡着的唐仕羽,同时她又知道自己的抗拒毫无用处,闪光灯下的照片几乎将要把那个瞬间变成永恒。

那就只能享受了。

毕竟她也喝了一点酒,而隧道里的光是这样温柔。

沈清越的吻带着十足的酒气,起初还有些试探,怕她给他一巴掌,后面竟也大着胆子用舌头去舔她的唇角,她竟也给他回应,勾着他的舌头,大张着嘴,像引诱贪食的猫那样给他好处。

出了隧道,司机就主动减速,让后面的车插到前面,把那辆属狗仔的车隔开,本来想问问小姑娘是怎幺回事的,一擡头看见已经亲上了,就没问,也不想继续看,只在心里发着酸感慨,年轻真好!

唐仕羽就算闭着眼睛,也知道这对狗男女在干什幺。可是如果姐姐是小母狗,他也得是一只小公狗,所以如果他们俩都不是狗,那幺第三者就是那只狗。他觉得自己的逻辑正确无比,对着沈清越嘟囔了一声:“狗贼!”

可惜声音太小,并没有被亲得难舍难分的两人听到。

唐仕羽没有得到关注,不满顿时大涨,他脑袋往前拱啊拱,一直拱到女人身上安着的那座西天极乐世界里去,拿自己的狗鼻子嗅了嗅。

“姐姐,下雨了?我都听到水声了。”唐仕羽擡高声音说。

这话在车后座狭小的空间内绕了好几圈,孟初才得空把他乱钻的头从自己两腿之间抱出来,让他坐正,反驳道:“看来你醉得不轻。”

唐仕羽睁开眼,看她的嘴唇在夜幕下开开合合,娇艳,饱满,鲜润炎炽。

母狗,他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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