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老庄重地古堡在十年来第一次迎接宾客,对于这栋古堡沈晞一直未曾了解过,这是她鲜少踏足地领域,当穿过悠长地走廊,进入到一层,厅内并没有多少人,但该来的都已经来到。
厅内很是宽阔,穹顶瑰丽的壁画在昏暗的光线下呈现朦胧的美感,极度庄严又显得厚重的桌椅罗列的整齐。
通往最前端的路铺上一层红毯,两边点着许多蜡烛不停的流着蜡油,右边墙壁上挂着雄性鹿头,两个角弯弯地悬在两侧,一双鹿眼柔和的看着前方,棕色的毛发打理的很是规整顺滑,被特意挂在这里,亦是符合这场婚礼的特殊氛围的。
她心中暗骂着那该死的管家,环视了圈四周,愤然擡脚上了二层。
上楼入眼的便是几对人中那对刚回来不久的姐弟,他们正与熟识的人攀谈,时不时传出的爽朗笑声进入沈晞耳中。
愤怒恐惧的情绪因为这充满生人气息的环境暂时安定,她沉了口气,垂眸扫过一楼大门的入口,极为巧合的看到了一个不该看到的人。
李小姐提着裙子,面色发白的走了进来,她目光在大厅中徘徊,似乎在寻找着什幺,但还未找到,几个认识的女士便包围了她,她扯着僵硬的笑与之闲谈,但看出来,仍是心不在焉的。
是被什幺东西吓到了吗?
沈晞阖目,忽然一愣,看到管家女士跟着走进了屋,她不知哪来了压力,站在昏暗的二层走廊,只觉得身体里有一股冷气在窜,背脊也在冒出冷汗,带着手套的手擦了擦额间的汗珠,心脏像被块巨石压着,喘不过气。
她有点不明是怎幺回事,像是身后有一道冷锐地目光在盯着她,脚尖移动,她正准备转过身,身后突然传出了声音。
“请问是沈小姐吗?”
她吓了一跳,忙回身看去,见一位穿着西装地年轻男人走来。
他胸前的口袋里备着一块方巾,挺拔的身体将她身后温柔的烛光遮蔽,她有点受不了这突如其来的压迫感,神色慌张的移了步,将不安躁动全部压制住,才擡起头看清这男人的长相,“有什幺事吗?”
男人带着眼镜,像块毫无瑕疵的暖玉,极度温润,但眼镜的寒冷锐光却落入她的眸子。
“你就是沈小姐了。”男人伸出手来,沈晞礼貌性的与他握手,收回手掌,她擡眸看他,见这男人依旧笑着,然后用符合他相貌的声音,说道:“我是沈昱在船上认识的朋友。”
沈晞点头,当下知道他的身份,她收起了方寸的戒备,带着些尊重,看着这看上去没有多大年纪却已经获得博士学位的男人。
“先生是要找阿昱?他和阿思就在那边。”她伸手指了个方向,顺着那个方向看,便可以看到四五个站在走廊上的年轻男女正有说有笑的聊着。
但显然,面前这位有着高学历的男人并不是要通过她去寻找他们。
“不,我是来找小姐你的。”这穿着黑色西服的成熟男人柔和的笑着,沈晞转身背对着围栏,那男人也跟着她移动,背对墙壁。
面对着面,两侧暖色的烛光映在沈晞的脸上,她低着头,黑色眼球向上直勾勾地看着他,朦胧的暖光模糊她的脸部轮廓,她慢慢的擡起头,带着防备。
这男人温柔的笑是极好的伪装,但那种高人一等的优越感即便隐藏的再好,都会被心思敏感的人发现。
沈晞看着这男人漂亮的眼睛,那种与异性站在一起便会产生的疏离感令她对眼前的男人感到厌恶,特别是得知他优越的身份,可能出于嫉妒,又可能出于别的,她本能的排斥这男人,只将目光移到他身侧墙壁的画,道:“但我和先生并不熟悉。”
“是的沈小姐,我们并不熟悉,但我早已耳闻小姐的名讳,在十年前江宸的信中,他提到过你。”
“你是……”沈晞狐疑。
男人黑色的瞳孔向眼眶的左上角移动,像是思考,片刻转回,阖着眸子,说道:“我叫魏司,是他的朋友,在我去到国外后与他偶有书信往来,但在六年前这书信便彻底断了,所以我来到他的家参加这场婚礼,并拜访他,重新认识他。”
这简单的话落在沈晞的耳中成了两个意思,她双手攥着一起,心脏剧烈跳动,忽然之间只觉得更为寒冷,垂下眼睛,她故作镇定,抿了下红唇,道:“可惜魏先生来晚了。”
“我明白小姐的意思,他去世了,对吗?我没有见他最后一面,但通过特殊的方式拜访他,还是极有必要的。”
“所以先生是要我一同去祭拜他?”沈晞猛地擡眸,不明白他到底要说什幺,看着魏司那温润朗俊的面容,有些事情在心底逐渐荡开,右脚向后退了一步,这种本能的逃避使她想要远离这与外貌全然不符的男人。
“不,六天后应当是他的忌日,我会留在这里。”
两人在窄而长的走廊成对角线式的站立,那副用柔软笔触画成的少女画像悬在二人中间,在距离一层稍高有些暗的二层走廊,那画上捧着鲜花、背对着画面、行走在湖边看着花的女孩油画在黯淡光线下只展露出朦胧的一角。
伫立于画框右侧的成熟男人用那双看谁都带着温情的眼睛俯看着面前的女人,与生俱来的贵气是被昏暗都掩盖不掉的存在,而那专属于知识分子的高傲和贵族家庭皆有的冷漠被他恰到好处的隐藏,这是个完美的绅士,毋庸置疑。
“父亲会同意魏先生留下来的。”
背对着围栏,茶色长裙将丰满的胸部包裹在白衬衫下,衬衫胸前有许多纯色布褶,领口被两根长绳松松地系在一起,露出一点肉色。
一滴晶莹剔透的汗珠从她的鬓角滑落,纤长的眼睫在昏暗的光线下微微颤动,明明与魏司有着同认识的人,但不知怎地,看到他这过分自信的模样,她只觉得两人间隔着一堵不可逾越的高墙,仿佛在他面前,她是多幺低贱的女人。
这与初次见到江宸的感觉甚是相同,但在极度细节的地方,两人截然相反。
“所以,我是来邀小姐能在第六日一同留下,他不仅是我的朋友,也是小姐的哥哥。”
阴暗的情绪在心中作恶,那无形的傲慢刺得她胸口刺疼,沈晞忽然沉下了脸,双手紧攥,手臂微微颤动,看向魏司的眸子淬着毒。
她死死压制心中的怒火,在周围全是低声细语的走廊,深吸了口气,没待一丝犹豫,踩着高跟留给了魏司一个背影。
魏司颇具深意的看着她离开,脚尖转动,转身下了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