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谢远狐心意陡变

云蕊只稍稍动了一下肩,整个躯干都传来了剧痛。云蕊痛得醒了过来,她呼吸了一口气,寒冷的空气入到肺里竟然惹动热辣辣的疼痛。云蕊躺在一张雕花檀木床上,她看床栏上雕琢精美绝伦的蝙蝠缠枝纹路,想是在什幺官宦人家里。可她这样重的伤势,怎幺还活着?

“……只要好好调养,过段时间便复原了,倒不碍日后生育。”

屋外传来声响,云蕊稍稍扭过去头,听得外头的人说:

“幸有师兄请宫中医女前来诊治,才留得云蕊性命。多谢。”

“真要谢,你不如回答我:这是你自己的徒弟,不顺意,教训教训便好,怎幺要下这样的毒手?既然决定要杀,又何必救呢?”

“师兄慧眼如炬,我确实改了心意。”

“为她有孕?”

“是。”

“有件事,我可得提醒你,你派的人来六扇门时,找的是齐御风。等小玄一回来,他就知道云蕊小产了。”

“我已做好这个准备。”

“你的私事,我不好过问,只希望你能妥善解决。”

“师兄能够置之不理,已然很好。”

这是谢远狐的声音……还有……诸葛静村……

云蕊动了动脖子,这一动,牵扯到背后的伤口。云蕊嘶的低吟一声,外间即刻噤了声。不多时,外头传来谢玄与的一声”父亲“。接着,诸葛静村走了进来,脸上挂上和蔼慈善的微笑。云蕊张了张嘴,没发觉牵动伤口疼,才开口说:“师伯……”

才一出声,气息流动就惹得肺部隐隐作痛。

“你还能认我做师伯,我很高兴。”诸葛静村说。

云蕊放小了声音,出的气也少了些:“他的事归一码,但师伯、师兄待我都很好……”

诸葛静村笑道:“你是个明事理的好孩子,相比之下,我那不成器的师弟看似成熟,其实还很孩子气。”

云蕊说出了疑问:“谢远狐为何救我?”

“你好不容易有孕,却在他摧残之下小产了。我同你实心说,谢师弟不算好人,但也并非丧心病狂至无可救药之人。”诸葛静村说。

这样也好。相遇已是孽缘,结此孽果,只是折磨云蕊。

“我以为他风流成性,子女成群,个别儿女,根本就不放心上。”云蕊说。

“这你可说错了。”诸葛静村笑眯眯看着云蕊,“谢师弟的确风流浪荡,但他仅有一个亲生儿女。”

云蕊敏锐地察觉诸葛静村话中的玄机。仅有一个亲生儿女?若他指的是谢玄与,应该说亲生儿子,怎幺会说亲生儿女?

诸葛静村说:“你一直是个聪明孩子,现在是一叶障目,不见泰山。脱出这个迷障,事情就一目了然了。”

难道诸葛静村指的是云蕊腹中这个未成形便小产的胎儿?那谢玄与呢?他难道不是谢远狐的亲生儿子吗?

“师伯……”

诸葛静村却打算点到即止:“你需要卧床静养,今天小玄一定会来看你。”

“师伯稍等。”云蕊迅速说,“他从前有个情人,是苏州书香门第的大家闺秀,叫做柳潋,师伯可知她现在在哪儿?”

诸葛静村一回想,道:“我倒有些印象。我会帮你调查一番。你先歇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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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玄与一听说云蕊来了京城,却身负重伤,急忙便赶来看望。他在诸葛静村府上的西厢房门口见到了诸葛静村和谢远狐,刚喊出一声父亲,谢远狐便示意他噤声,做手势让他跟着。谢玄与便跟着谢远狐到了前厅的茶室里。

谢玄与说:“父亲,师妹怎幺样了?怎幺会小产?她何时有孕的?”

谢远狐的拳头微微捏着,手上已浸了汗。他的掌指摩挲着,先是干笑了一声,随后说:“受了重伤,孩子才没保住。”

谢玄与察觉谢远狐有些异常,似乎是忐忑紧张的样子。谢玄与不明所以,可他父亲心思多变,他一向不善揣摩,在父亲面前,他多半是按自己的步调来的。

“父亲,我有一事想要禀告。”谢玄与说。

谢远狐立刻说:“我也有一件事要跟你说。不如……你先说吧。”

谢玄与自然不会跟谢远狐抢这个先后:“还是先请父亲教诲。”

谢远狐道:“你如今已经大了,不用我多烦心思。这一年到头,多半不在父亲身边,等将来成家立业,分一些心思在妻儿身上,就更没时间陪伴我了。所以我想……为父也是时候找个伴,安度晚年了。”

谢玄与隐隐松了口气,说:“父亲,这是好事。是哪位姑娘?”

谢玄与深知他父亲风流成性,找的多半是个青春靓丽的女子。

谢远狐故作平淡地说:“就是你师妹云蕊。”

“什……”

谢玄与倏地愣住了,呆在原地,久久没有反应过来。

谢远狐继续叙说:“你走之后,蕊儿的双腿因长途跋涉,有些僵直,习练轻功时腿脚发软,我便教她舒活腿间经络。你师妹实在是温柔娇丽,为父也是男人,就没能控制住自己,做下这有违伦常之事。“

“……”

谢玄与听清楚了,可他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

谢远狐端详他神色,接着道:“此番你师妹小产,也是我们起了争执,她一时负气出走,才遭遇不测。唉!”谢远狐哀叹一声,再道:“怀胎快有一月,可惜就这样没了,不然也能给你多添个兄弟姐妹。”

谢玄与神情很难看,谢远狐关切问:“小玄,怎幺了?可是不舒服?”

谢玄与愣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张口,黏腻着嗓子,问:“师妹呢?我想见她……”

“身负重伤,犹在昏迷,不过已脱离生命危险,只是需要静养。你还是改日再见吧。”谢远狐说道。

“是。”谢玄与失魂落魄地说,“父亲,我……我还要要务,先告退了。”

谢远狐问:“你不是还有事要跟父亲说吗?”

“本来……本来……本来是想说的,可师妹遭此不测,我还是寻个好的时机,再向父亲禀明。”

谢玄与匆匆离开了茶室,在府门口遇见了齐御风。齐御风见他脸色煞白,立刻问:“怎幺了?师妹有什幺事吗?”

“不,没有……她很好,已经没事了……”

齐御风追问道:“她没事了你怎幺这副样子?”

谢玄与说:“我……我……”谢玄与竟不知道怎幺开口:“师弟,我心里很乱,过两日我再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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