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陆衍南没能敲开主卧的门也没能和苏慢说上一句话,这是婚后他们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冷战,虽然是来自于苏慢单方面的,但也把陆衍南折腾的够呛。
他上天下地摘星星捞月亮还是没哄好小娇妻,苏慢今天睡在郁晴家明天睡在苏家老宅就是不理他,陆衍南在那几天的度日如年里终于明白了苏明夏说的她这个妹妹脾气不好,倔起来简直是根宁折不弯的狗尾巴草。
离过年还有三天的时候陆衍南终于忙完了所有的工作,下午四点亲自开车去苏家老宅逮人。
一夜透雨,寒意沁胸,苏慢正在院子里陪苏字山烹茶。凛冬是万物沉寂的季节,枯木落叶打着旋儿飘落在茶台上,假山边的鱼池结了层薄冰,到处是一副孤寂的模样。陶炉里炭火正旺,茶罐盖子在蒸汽的薰腾下扑腾着翅膀。
苏字山用布拿起罐盖往快要沸腾的茶水里扔了两个姜片,滇红浓郁的芳樟醇香和姜汁的辛辣很快结合在一起。苏慢吸了吸冻的通红的鼻尖,到底不再任性,拉起旁边的毛毯盖在身上。
这两天苏字山和苏明夏轮流谴责她,说她太任性,说陆衍南无辜,可是他们哪知道她心里的丝丝缕缕。她当然是相信陆衍南的,只是随着那张照片撕开的口子让她心惊,如果那张照片上的一切都是真的,她将不知该怎幺面对。
陆衍南在茶开时掩上车门,还在淅沥的小雨滴答出一片雾气腾腾,男人身影欣长,挺拔坚定,清隽出众的气场让人无法忽视。苏慢起身轻哼一声起身进了屋,留陆衍南和苏字山在檐下面对面。
“让您见笑了。”陆衍南自然的拿起苏慢的茶杯饮尽,杯口还留着她的淡香。苏字山摇摇头,也拿起杯细细的品着,他表情无奈,“哪里话。”
那天苏慢一脸不快的回来说再也不要回枫湾了,苏字山和苏明夏以为发生了多严重的情况,问怎幺回事。苏慢颠三倒四的控诉着,沙发上的抱枕全都被踢到了地上。
苏明夏听完劝说先问清楚情况,苏慢在沙发上转了个身把脸贴近内侧,语气闷闷,“我当然知道陆衍南不会出轨啊。”
苏明夏:“那你闹个狗屁呢?!”这一声着实分贝有点大,苏字山都吓了一跳,手里正在盘着的核桃都差点吓掉了。
“我是在气我自己。”苏慢声音越来越低,“气我自己患得患失 ……”苏字山把那日苏慢的原话转达,杯子里的叶尖在浮沉之间散发出馥郁清香,像陆衍南听完后的心情,通透舒畅。
后来苏慢被苏明夏打着屁股赶到茶台旁,苏字山起身给小两口让出独处的空间。“慢慢,想不想我。”陆衍南把苏慢耳边的碎发缠绕在手指上把玩,语气缱绻,温柔又蛊惑。
苏慢一瞬间朦了眼睛,男人好看的轮廓在泪水中模糊不清,只是依然能感受那道灼人的目光。“不想,你很讨厌。”苏慢的声音像是从鼻尖里跑出来,委屈万分。
“哪里讨厌。”苏慢被陆衍南捞到腿上,浅灰色的羊毛毯下他摩挲着她的腰窝,几天没见,他的下巴好像又锋利了些,但依然……依然一副风流如玉的模样。他长腿稳稳搭地,怀抱坚实,脖颈光滑,薄唇微抿,就是这副春光关不住的闲散模样勾了她的心!她恨!
其实她是信任陆衍南的,但那张照片带来的冲击太大了,那种患得患失的感觉让她一瞬间失去了理智。大多数女生都是安全感缺失的,包括苏慢。当他们之间从不抱希望的联姻走进你侬我侬的热情起,就注定有人要输掉自己的心。他说她是上帝的恩赐,她又何尝不觉得他是这世间最亮的星。
他拥她吻她宠她纵她,让她越来越沉溺越来越无法自拔,这一切甚至美好到午夜梦回会觉得是梦,总要再靠近他的怀抱听到真实的心跳才能确定他真的就在。
她害怕有一天醒来他不见了,或者不再爱她了,这种想法会在夜深人静时像雨天搬家的蚂蚁群啃噬着她的心。她开始患得患失,怕他也会爱上别人,怕他有一天会变心,会挑剔她的任性,会厌倦她的每一处。
她已经沉溺他给的爱里,却开始害怕这种计较后果死心塌地地投入会给他造成负担。姐姐说陆衍南要忙的事估计比她想象的还要多,让她懂事一点不要找麻烦,可是太难了呀,她想每分每秒都和他在一起怎幺办。
想听他的心跳,想触摸他的脸颊,想被他拥吻,想和他一起看日出日落。书上说若能避开猛烈的欢喜,自然也不会有悲痛的来袭。可是她觉得自己避不开,她真的好爱,越来越爱 ——
“慢慢,再说一次。”苏慢抽抽噎噎的说了好多,泪湿在他的左肩,藏青色的西装洒了片点点滴滴的印记。他要她再说一遍最后那句话,苏慢哪里肯,“我不要,我还在生气!”
于是他也讲起自己的心情,从不确定到确定,从喜欢到爱,从她在她心里扎根到发芽,到开出一朵绚烂无比的曼陀罗花。
他也曾和她有一样的患得患失,现在也依然存在,他怕她害怕他的占有欲,害怕他的急切和激烈,但他无法自控。他白盔执甲阅尽疆场,从来只懂得怎幺对待猎物,却不懂怎幺爱护自己的姑娘,所以他握紧了怕她疼,放松了怕她不知他滔天的爱意。
但是慢慢,现在你在我怀中对我讲述着你爱我,我比知人事起的任何时候都要颤动。我生来执拗又凉薄,所以爱你绝不是一时兴起,你是我岿然不动的人生中一缕轻微却足以撼动一切的风,你不要怕,你尽管做你自己,我爱你的每一处,纵然万劫不复,纵然相思入骨,我也会待你一如最初,一生只有你一人,我们一定会白首天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