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两天过去,已到了农历的新年。
打早上起,扬州街上的人便少了,就连那些全年无休的商户小贩们,也都早早地吆喝着收摊,准备回家关起门来过新年了。
苏家府宅硕大,重新搬回去后,少不得要雇些洒扫护院的仆人奴才,于是这诸多的人聚到一起,倒也有几分团圆的年味。
晚间苏逸之与苏母和妹妹用过饭,给苏凝儿包了个大红封,互道过新年祝福,又在苏家祠堂站了许久后,便回自己屋子去了。
想到现在母子三人面合心离的状态,苏逸之不免唏嘘,纵使他自小就被森严的家训教导着,甚少与母亲亲近,但这毕竟是自己连着血脉的亲人。如今落得互生埋怨、隔阂重重,便更加想念周清菀带给他的体贴温暖。
再说周家那边,可是比苏家热闹许多。
除去往年的熟悉的老人儿外,周老爷特地邀请了家不在扬州的顾念白一起过年。
身为医者,常年外出行医、云游四海,每年的春节他也都是在各处过的,有时在酒楼里点几个小菜独自吃吃,有时受好客的老乡邀请尝杯酒水,这还是他第一次,被人以“家属”的身份招待着过年。
只不过,若是顶着的身份名副其实就好了。
“来来来,贤婿,再陪我喝两杯。”
喝开心了的周老爷亲自拿着酒壶,要给顾念白给倒酒。
“爹,您今日喝得够多了,别再喝了,再喝一会该睡着了,没法陪娘守岁了。”
周母信佛,每每过年时都要在佛堂念上大半夜,感恩神明善待周家,祈求天下安宁。
周父怕其孤单,便也每年都老老实实地在一旁陪着。
想到一会儿自己若是醉酒打呼,少不得要被夫人骂出来,周父仰头干了手中最后一杯酒道:
“来日方长,来日方长,贤婿我们明个再喝。”
仆人将周父扶下去后,周清菀转头调皮却也带着歉疚地冲顾念白笑笑。
顾念白擡手饮尽了杯中剩余的酒,也对她报之一笑。
事到如今,他已能够坦然地面对她了,既知她心中存的是另外一人,便也只好祝福她得偿所愿了。
热热闹闹的宴席散去,周清菀亲自送顾念白回去。
“没想到你还挺能喝,我爹都醉了,你这还能走直线呢。”周清菀打趣道。
“我自小便尝过各种药酒,因而练出些酒量。”
顾念白擡手将她的帽子遮得严实了些,转身道
“没想到做大夫还能练酒量,不像我,几乎就是一杯酒倒。”
刚刚顾念白也见了,她只饮了几杯果酒,但即便如此,面上也已是绯红一片。
顾念白收起突然冒出的那丝心动,对她道:
“外面冷,别送了,回去吧。”
“没事,我刚好去去酒气。不过你确定要回去吗?周家客房很多,睡在这也是可以的,明早还可以一同放鞭炮吃早膳。”
“不了,过年厚朴堂也需要值班的大夫,同仁们都回家过年了,恰好我孑然一人,便主动担了这几天班。”
“哦,这样啊,那辛苦顾小大夫了,那明日我派人给你送饭去?”
“好。”对着女人善意的笑眼,顾念白点了点头。
又行了一段路后,眼见要到了顾念白住的地方,男人的脚步定住,在怀中稀稀疏疏地掏了半天,拿出一个大红封,递给周清菀。
“压岁钱?呦呵,弟弟有心了啊,居然还给姐姐准备压岁钱了?”
听见熟悉的调笑,顾念白面上浮现一丝微红,盯着她的头顶道:
“什幺姐姐,你也只比我大几个月而已,光看面容身量,你才该是妹妹才对。”
周清菀仰头看着这个比她高出半头,不期然地出现在她的生活中,给她带来光明和色彩的可爱男人,只觉心中一片温暖,便眨着眼睛,冲他诚挚且甜甜地笑道:
“既如此,那就谢过小哥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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