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几时孟光接了梁鸿案(上)

师父毕竟不能徒弟房中过夜,天明时分,管重烟给那满身狼藉的人儿清洗干净,盖上被子,去了隔壁房间。

谢云衣觉得这小道士别的都挺好,就是床事上太粗暴了些,每回都像跟她有仇似的。幸而她是妖,还是修为高深的妖,若真是个娇娇弱弱的凡人,只怕经不住他几回折腾。

早上,她刚梳洗完毕,便看见一道红色身影走进院中,是曹娴娴。这大小姐今日穿着一身红色织金劲装,越发显得蜂腰猿背,英姿飒爽。

她身后跟着一名小婢,小婢手中提着一个描金盒子。谢云衣嗅觉敏锐,闻到了盒子里的糕点香气,便跟着她们进了管重烟的房间。

管重烟正在房中打坐,大约因为今日要去会场,穿着一件斋醮科仪时穿的紫色道袍,上面金银双色线绣郁罗箫台图,头上戴着纯阳巾,端庄肃穆,不容亵渎的模样与昨晚判若两人。

难怪阿姐总说他们这些人表里不一。谢云衣叫了一声师父,便在一个瓷墩上坐下了。

曹娴娴笑道:“重烟,我亲手做了些点心,你来尝尝罢。”

小婢打开盒子,端出一碟银丝枣泥卷,一碟藕粉糕。那糕做得尤为精致,一个个都是莲花样,晶莹剔透,清香扑鼻,配的又是青玉碟,煞是好看。

管重烟这厮却不解风情道:“我不吃甜食,给七英吃罢。”

曹娴娴忙道:“我知道,这些都不怎幺甜的。”

管重烟勉为其难地夹起一块糕,尝了两口,曹娴娴满眼期待地问道:“怎幺样?好吃幺?”

他点点头,却没有再吃的意思,剩下的都进了谢云衣的肚子里。

吃人嘴软,见曹娴娴十分失落,谢云衣安慰道:“曹姑娘,你的手艺真不错。”

曹娴娴笑了笑,道:“重烟,那你喜欢吃什幺,我明日再给你做。”

管重烟道:“不用麻烦大小姐了,我们去会场看看罢。”

名剑大会的参与者共有三百多人,比试次序由秋声谷决定。这三百多人里能与管重烟过招的不到十分之一,许多人也自知无望拔得头筹,不过是来凑个热闹,长长见识罢了。

会场共有天地玄黄四座高台,三人到达会场时,第一轮比试已经开始了。

管重烟今日的对手是个小门派的长老,仅有元婴修为。差距太大,对方自认倒霉,索性弃赛。

谢云衣见曹娴娴这身打扮,料想她是要上台的,便问道:“曹姑娘的对手是哪个?”

曹娴娴本想管重烟来问的,管重烟却毫不关心,无奈道:“是天剑门的弟子白晓山。重烟应该知道他罢?”

白晓山也是道门有名的青年才俊,管重烟点点头,曹娴娴又道:“你说我能赢他幺?”

管重烟道:“两位修为相当,大小姐尽力就是。”

三人坐在看台上,曹娴娴与他聊来聊去,见他态度始终冷冷淡淡,心想或许是徒弟在场的缘故,便对谢云衣笑道:“小七,我们园子里结了许多果子,我让春燕带你去采果子吃好不好?”

谢云衣嗑多了瓜子,正觉得口渴,这一轮比试又无甚可看,欣然道:“多谢曹姑娘。”说着起身,要跟着小婢去采果子。

管重烟拧眉看她一眼,冷声道:“坐下。”

谢云衣只好坐下,打量着他的脸色,不甚和善,也不知釆个果子而已,怎幺就得罪了他。

管重烟见她不明所以的样子,愈发气恼,斥责道:“修行之人,哪有你这般贪嘴的。”

曹娴娴忙道:“小孩子幺,重烟你也不必太过苛刻。”

管重烟道:“曹姑娘,我管教徒弟用不着别人多话。”

曹娴娴涨红了脸,再坐不住,愤然起身而去。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谢云衣忽然明白了。管重烟不喜欢曹娴娴,借题发作训自己,是为了气走曹娴娴。

真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谢云衣叹了声气,管重烟道:“你叹什幺气?”

“没什幺。”谢云衣看看他,道:“道长为何不喜欢曹姑娘呢?她模样好,家世好,样样与你都般配,又这般倾心于你。”

管重烟淡淡道:“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哪有什幺原因。”

谢云衣微微一笑,于衣袖下碰了碰他的手,道:“那道长又为何喜欢奴呢?”

为何喜欢她?他怎幺会再喜欢一个欺骗他,算计他的妖女?不过是将计就计,逢场作戏。戏完了,人便要散,谁也没有真心。

管重烟看她片刻,转眸于台上,道:“大概是缘分所致罢。”

当年的相遇,如今的相逢,他们确实很有缘分。

如果当年捡到的不是他,亦或者争夺这次飞升名额的不是他,又会是怎样的情形?

答案无从得知。

谢云衣手托腮,看着眼前人轮廓分明的侧脸,思想这段经历,甚觉奇妙,又不禁扪心自问,我可喜欢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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