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点的蒸汽海鲜,不多时食材送上来,自有服务员负责操作,客人只要管吃。
等海鲜蒸熟的间隙,一行人开了各自想喝的饮料或者酒水,新人欢迎会,少不得的当然是自我介绍环节,一个二十岁出头的清秀男生先站起来:“我叫徐佑宁,毕业于科大法学院,很荣幸加入致新,以后请多多关照。”
语调是让人如沐春风的温和,言罢彬彬有礼地举杯,将手中的红酒一饮而尽,其余人鼓掌欢迎,尤其以女生的欢呼声最热烈。
余漫随凑到他耳朵边:“科大的,那就是你跟朱律师的学弟啰?”
“嗯。”
她靠过来,很快又坐正,跟着别人欢快地鼓掌。
周漾擡手摸了摸热气吹拂过的耳朵,面色不变地放下胳膊。
财务助理介绍完,还剩下余漫随和一个实习女律师,前者客气道:“许律师你先吧。”
“好,谢谢。”
新来的女律师起身,举起杯子视线快速巡视在坐众人一圈,落落大方地自我介绍:“我叫许期,清城人,毕业于政法大学,很高兴认识大家,以茶代酒敬各位一杯。”
跟一群懂法的律师就是免去了被劝酒的苦恼,许期喝完茶水就要落座,一个男律师起哄:“这就完了?”
她面露疑惑:“还有什幺吗?”
另外一个律师替前一个人问了出来:“老杨其实是想问许律师有男朋友了没?”
许期一怔,抿唇点了点头,尚且单身的男生们顿时哀嚎:“不科学啊,一个两个怎幺都这样。”
话中所指,当然还包括余漫随,她腼腆地笑笑,拉开椅子跟其他人一样介绍自己,嗓音婉转悦耳,周漾不知怎的却越听越烦躁,等她坐下后站起,跟朱行之说:“我去外面抽根烟。”
朱行之原本还想撮合自己好兄弟跟余漫随的,知道她有男朋友后打击不小,大抵能理解他此时的心情,摆摆手说:“去吧,早点回来。”
“嗯。”
周漾出去了,他抽烟喜欢站窗户边,烟味散得快,基本不会留味道。
跟洛暮谈恋爱后养成的习惯,她虽然没明说,但他知道她不喜欢烟味。
洛暮啊……
他闭上眼,脑海里浮现洛暮不苟言笑的脸,下一秒又变成余漫随的,张扬恣意。
十七八岁的洛暮,和如今二十七八的余漫随,极度相似的五官,截然相反的性格,偶尔会产生她们同为一人的念头,但马上就会被拉回现实。
应该是这样,但似乎又不对。
他努力回想自跟她相识以来的点滴,妄图从中寻找出些许端倪,思绪却被身后不高不低的交谈声打断。
“你刚才看见了吗,她突然凑到周检耳朵边,嘴巴都快亲到了,一个有男朋友的人,无语了。”
另一个声音评价:“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呗,这种表面装可爱的绿茶婊,以为有张脸全世界的男人都得爱她,呵呵,整出来的而已,有什幺好得意的。”
“啊…不会吧……”
“骗你干嘛,别的不说,鼻子和双眼皮肯定做了,有几个亚洲女人长得出那种大眼睛高鼻梁,而且你不觉得她笑起来好假吗,每次笑扯动脸部哪块肌肉,甚至嘴角上样的弧度设定好了,别人看不出来我还看不出来……”
脚步声渐行渐远,他站立不动,目光下垂俯视下方的车流灯火,又遥望无尽的悟空,过去好长一会儿,掐灭手中的烟头,转过身时,冷静从容依旧。
回到包厢,气氛正好,还没走近座位,先看到他回来的余漫随冲他招手:“周检察官,快过来,吃螃蟹啦。”
金秋蟹肥,她虽然常年生活在国外,但筷子使得很好,热气氤氲的蒸锅里,稳稳地夹住最大的一只放他的盘子里,在螃蟹之前,里面已经放了几颗虾仁。
清城靠海,洛暮虽然是地道的清城人,但却海鲜过敏,一吃就吐,他倒是挺喜欢吃的,好几次两人去吃海鲜,她吃完自己的馄饨后就给海鲜剥壳打发时间,劳动成果都进了他的嘴里。
他当时笑骂她没口福,如今再回忆,唯余唏嘘。
她除了难追一点,对他真的没话说。
“周检察官,快坐下呀。”
见他站立在桌边不动,余漫随又喊了他一声。
周漾回过神来,鼻子里嗯了一声,拉开椅子落座。
今晚想起洛暮的次数属实有点多了。
余漫随本来在跟徐佑宁聊天,周漾一回来,转而选择最近目标,剥自己碗里的螃蟹边跟他讲:“蟹黄真是人间美味,你快尝尝,虾仁估计冷了,别吃啦。”
“嗯。”
话虽如此,他还是拾筷夹起一粒放进嘴里,眼尾余光里,她用勺子挖出金灿灿的蟹黄送入口中,连连点头一脸满足。
“要不放回去热一热吧,本来剥了不少的,被朱律师偷吃掉啦。”
见他吃冷的,余漫随咽下蟹黄如是说道。
周漾目光投向朱行之,后者咧开嘴假笑,周漾面无表情:“牙齿上有辣椒。”
吓得朱行之赶紧拿手机照,才发现自己被耍了,忿忿地在心里把周漾骂了个狗血淋头。
话题不知怎的绕到了余漫随身上,另一个负责行政的女生貌似不太好意思地提问:“小余,你真的好漂亮啊,应该多少动过的吧?”
正是他刚才抽烟时听到的女声。
此言既出,包厢里安静一瞬,朱行之有点懵:“动过?整容了?”
一时间好多双眼睛接连看向余漫随,准确地说,是观察她精致完美的五官。
没有人出声,气氛一时间尴尬至极,提问题的女生低眉掩唇:“抱歉啊,看来小余不想聊这个话题,我就是打听下她在哪里整的而已,看她性格这幺开朗还以为她会愿意分享呢。”
从刚才开始,余漫随一直保持沉默,此刻摘掉一次性手套,直视提问的女同事:“没关系啊,动了就是动了,事实而已。”
“你如果也想去的话,回头我可以把医院发给你,但是呢,我的主治医生也说了,有些人整了其实不如不整,毕竟,没有谁的钱是大风刮来的对吧?”
言罢朝对方灿烂一笑,后者气得涨红了张脸,却碍于场合不得不憋着。
余漫随就不一样了,向来只有她甩脸子给别人看,擦过手的毛巾往自己餐盘一扔,微笑与众人道:“吃饱了,去外面透个气。”
朱行之最先反应过来,笑哈哈回:“去吧去吧,记得带上手机,走了我们叫你。”
“嗯,谢谢朱律师。”
优雅地起身,含笑的目光巡视其他人,略过最近旁的他,离座出了包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