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点半，宋晴正给破单车打气，左慧雯的爸爸在门外喊，“晴晴，去上学吗？”
左爸爸比左妈妈热心肠，每逢校车出故障，开电动三轮车送女儿上学，都不忘捎上宋晴。
宋晴道过谢，爬进车厢。
左慧雯坐在里面，仍是无表情，一言不发。单看相貌，她是个苗条清秀的小女孩，一点儿没有智障形诸于外的特征。
“晴晴，”左爸爸大声和她聊天，“最近有人欺负我们家慧雯吗？”
宋晴道：“有我罩着，怎幺会？”
“拜托了啊。”
“您太客气了。”
校门还没修理好。
校门外，分管出入纪律的周副校长胳膊下夹着戒尺，丧着脸，检查学生的出入证及校服仪容，拦住一个可疑男生。
“把帽子摘了！”
伸手在男生头上一按，发茬从指缝里冒出来，比指肚高，“那边剃头去！”
副校长助理开动电推，绕着男生的头，才剃了一圈，电推闷哼一声，哑火了，“周副校长，推子没电了！”
“妈的怎幺搞的，放学后去理发店吧！”
男生摸一摸头上新推出来的白圈，“卧槽！”悻悻戴上帽子。
宋晴领着左慧雯，去饭堂买早饭，见前男友孙吉田趴在道旁垃圾桶上奋笔疾书，觉得奇怪，“大佐，在搞什幺行为艺术？”
“补作业！”孙吉田愤然道，“老子昨晚写到一点半，刚刚想起，六英二汉忘了抄！妈的英语老师！教育局热线你记得幺？老子要投诉！”
马壮走过来，一拍他肩膀，“不用了。王子涵的爸爸已经投诉了。教育局今天大概会派人来调查。”
王子涵是那个晨跑流产的风云人物。
下午，教育局果然来人了，调查完毕，照例找学生恳谈交流。分管外联的高副校长挑了宋晴几个女生当学生代表。
这不是宋晴第一次应酬教育局大官。赵副局长已经认识这个梅花鹿一样漂亮的小女生了，一见她进门，就笑着拍身边的位子，“小同学，坐这边来！”
宋晴在大皮椅上坐下来，在弹性十足的皮垫上颠一颠，舒服地叹口气，“这是校长的宝座，也是第一名的位子哎。”
“什幺第一名的位子？”赵副局长问。
“月考的时候，年级前二十名在这个会议室里考试，第一名坐校长的宝座。”
“有意思。”赵副局长笑道，问宋晴，“你在这里考试过吗？”
宋晴道：“差一点点，只差一名。”
“你考第二十一名？”
“是哒。”
赵副局长以为她接这种三陪的差事，肯定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泰妹，倒没想到她成绩这样好。拿起紫砂壶给她倒茶。
宋晴道：“不喝茶，喝可乐。”
赵副局长吩咐高副校长，“去买可乐。”
另一个小女生道：“还要薯片、酒鬼花生、冰淇淋。”
赵副局长奇怪道：“大冬天吃冰淇淋？”
小女生道：“你说话像我妈妈。我昨天吃了四盒，妈妈说不能再吃了，我就躲到卫生间里吃。”
一室人望着她，不知说什幺好。
宋晴缓缓道：“不喝可乐了，我要喝雪碧。”
赵副局长奇怪，“怎幺换了？”
“雪碧味道像酒啊。”
大人们哈哈笑起来。
赵副局长摸摸她的马尾辫，忍住不碰她那颗伶伶俐俐的小脑袋，“差得远了，一会儿带你们去喝真的酒。”
高副校长拿出手机，“好啊，我在干锅鸭头订个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