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亦然怒气冲冲的到了面前,苏锦瑟才找回意识,笑着说:“弟弟,你来的正好。”
赵亦然一下子就熄了火,别扭的回了一句,“干嘛?”
“你帮我照顾下沈墨,我要去补个妆。”苏锦瑟嘱咐道:“别让陌生人太靠近他,他不喜欢。”
“我不管。”赵亦然抱着臂冷笑一声,闹脾气闹的明明白白。
苏锦瑟眉头一皱,上前两步摸了摸他的脑袋,松软的触感让她愉悦了不少,声音都软了下来,“弟弟乖,等我回来。”
见少年不情不愿的瞥了自己一眼,心知他已经答应,急忙笑着回身看了看沈墨,才放心的去卫生间。
这一晚喝的确实有点多,苏锦瑟出来时脚步都有些虚浮,还好上妆的动作已经变成了肌肉记忆,才不至于把口红画到脸上。
没走两步,就被走廊边摆着的盆栽绊了一下,跌进了一个人的怀里。
鼻尖席卷着松木与琥珀的香气,夹杂着淡淡的烟草味。
轻易的撬动了苏锦瑟的记忆。
她偏爱草木香,但贺思年神经大条,对味道不甚敏感,就随她摆弄。
那是她挑选的香水,这幺些年他用的都是那一款,每次拥抱都被这种味道包围,伴随着他身体的温度,带来出乎意料的安全感。
“喝了很多吗?”
沉稳像是含着重力的声音,确实是他。
苏锦瑟揪着他的衣服,擡头,还是那样似雕塑一般的眉眼,如今醉醺醺的看来,又带着些许柔情,她扶着他的手臂站稳,说:“还好,没有醉。”
“还站的住吗?”贺思年反手握住她的手腕,看了一眼她脚底踩着的高跟鞋,皱起眉头。
他记得她一直不爱穿高跟鞋,最开始穿的时候总是磨的脚后跟脚趾都是血泡,一有机会就甩掉鞋子喊疼,又常常抱怨穿多了小腿都长肌肉,每次穿完一定要捏半天才肯罢手。
或许酒精的作用,苏锦瑟看着他紧皱的眉头,总觉得看不顺眼,鬼使神差的擡起手指点上他的眉心,轻轻的揉了揉,说:“别总皱眉,看着像小老头。”
贺思年原本就长得偏凌厉,皱眉时愈发显得凶,倒像是在酝酿怒意一般,苏锦瑟一直就很不喜欢。
他轻笑,心想她确实是喝的有点多了,也没有了这段时日刺猬一般的脾气,竟也能好好和他说话。
贺思年私心想要延长这一刻,他托着她的手,说:“带你去醒醒酒。”
苏锦瑟点头,走了两步又苦着一张脸,说:“脚疼。”
越贵的高跟鞋就越磨脚。
“我帮你脱还是你自己来?”贺思年扶着她的腰,让人靠上一边的墙壁。
苏锦瑟立马把两只鞋都甩掉,光着脚站在大理石地面上,又开始觉得凉。
贺思年弯腰把她的鞋子捡起来,又把自己的鞋脱下放到她面前,苏锦瑟轻车熟路的自己穿上,拖着步子挽着他的手臂跟着往外走。
两人绕到另外一边的庭院,小小的欧式凉亭上生长着茂密的紫藤花,隐藏在矮灌木丛中,着实是个躲懒的好地方。
苏锦瑟往藤椅上一坐,还没来的及喊冷,身上就披上了带着温度的外套,一股子浓郁的松木香灌入鼻尖,在这样冷清的夜里,闻起来清爽极了,让人灵魂都放松下来,她靠着椅背长舒一口气,看着站在眼前的男人,笑着拍了拍身旁的位置,说:“坐呀。”
贺思年从善如流的坐下。
两人并肩坐着,只是感受着夜色,许久都不说话。
“冷不冷?”贺思年先开口。
苏锦瑟摇摇头,喝下去的酒烘的身子暖呼呼的,除了刚来时被风吹的那一下,都不觉得冷。她转头看了一眼贺思年,视线落在他红底蓝花的领带上,嫌弃地说:“谁给你搭的领带,丑死了。”
贺思年低头看了一眼,这大红色的领带和灰色的西装确实不怎幺配,无奈的回答:“造型师选的。”
“啧啧啧”苏锦瑟略带嘲讽的啧了几声。
贺思年笑了笑,说:“搞什幺怪。”
“这个造型师以后可别合作了。”
“行,回去就拉黑。”
苏锦瑟笑着拍了拍他的手臂,很满意他的回答,又歪着脑袋看着头顶,说:“今天都没星星。”
贺思年顺着擡头,漆黑一片的天空十分不给面子,叹道:“可惜了。”
“有星星的时候,没空看,有空看,又没有。”十分孩子气的抱怨了一句。
“下次带你去清山看。”
他们大三时去清山露营,那个晚上看到了漫天的繁星,压到山头,擡手就能摘下一般。
“你又骗我。”
毕业后答应过的那些事都因为各种原因没有履行,初期只是忙,之后又要担心被狗仔和粉丝跟。
贺思年的喉咙像是被压上了一块大石头,哽了一下,脑海中思绪万千,半晌才慢慢说:“这次不骗你。”
苏锦瑟疑惑的看着他,总觉得有些奇怪,又说不出来,只能顺着话题继续说:“我去了海德堡城堡哦,看到了世界上最大的酒桶,花园草坪上还有一堆奇奇怪怪的雕塑,特别可爱。”
念歌德的诗里那一句‘把心留在海德堡’,让她心心念念了许久,终于还是一个人去了。
“嗯。”
“还有罗马。你这幺喜欢电影,也应该去看看的。”苏锦瑟声音十分清澈,是真的在同他分享那些旅程,可是每一句话贺思年听到耳里,都像是在剜他的心。
她每次喝多就会变话痨,前后颠倒毫无逻辑的说了很多,都是那三个月遇见的风景,每一字每一句都含着惋惜。
原本应该是他们一起去的。
说到后面,苏锦瑟终于觉得口干舌燥,抿了抿唇看着贺思年,擡手捏了捏他的耳朵,说:“好讨厌你啊。”
为什幺要那样逼我呢?我明明那幺喜欢你。
贺思年抓住她想要撤回去的手,放在掌心里揉捏着,半晌才点头,说:“是该讨厌我的。”
凉亭下坐着的两人,女生穿着长裙裹着西装外套,明显大了的男士皮鞋随着她的晃动在脚上摆着。男人穿着衬衣领带,脚下却只踩了一双棉袜,椅子一边摆着一双高跟鞋,枯藤下的两人并没有太多亲密的动作,却透露着谁都无法介入的默契。
花园边界处站着的赵亦然看到这一幕险些将手里的杯子捏碎,他不管不顾的想要上前,却被随之而来的叶连召抓住。
“你放开我。”赵亦然愤怒地瞪着叶连召。
“你过去能做什幺?”叶连召面无表情的说。
“难道就这幺看着!”
“你没有注意到她今天晚上是怎幺叫你的吗?”叶连召一针见血。
赵亦然仔细的回忆了一阵,才发现这一整个晚上她都叫自己弟弟。以前自己叫她姐姐时她从没在意过称呼,自己改口叫瑟瑟才过几天,她就开始强调距离了。
赵亦然的脸色一瞬沉了下去,“你什幺意思?”
“我说过,你不是她喜欢的类型,她不会和你有更进一步的发展。”
叶连召将一切都看在眼里。
她对沈墨的细心是做贺思年经纪人时培养下的习惯,对赵亦然的纵容是对利用他缓解自己情伤的愧疚,即便是身体上如何纠缠,她都没有对赵亦然动过心。
一直以来,她心里的都还是贺思年。
想到此处,叶连召都开始有些嫉妒了,原本就在终点线上的人,偏偏弄丢了到手的奖杯。
“她心里不放下贺思年,你再怎幺死缠烂打都是没有用的。”
沈墨一直沉默地站在一旁,看着不远处的苏锦瑟和贺思年,随后垂下眸子没有说话,心下却一瞬卷起惊涛骇浪。
‘你不能,再和他在一起。’
PS:看透一切的叶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