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相国!”
这一声娇滴滴的女儿音,引得所有人都回头看,不由得呼吸一窒。
只见宝华宛若一个坠落凡间的仙子,肤色胜雪,额头的桃花妆又更添三分妖艳,莲步快走间,裙摆飘飘,胸前的起伏上下微颤,显得分量十足,很有弹性,因为激动,俏脸泛起红晕,唇瓣红艳更是如沾了露水的花瓣,娇嫩得让人把持不住想去采撷品尝。
和沈轻舟同行的礼部侍郎裴元都看呆了,他刚上任不久,这还是他第一次近距离看到宝华,以前远远地见到过,只觉得她身姿曼妙,确是个美人胚子,今日照面一瞧,乖乖,哪里是美人,这就是仙子啊。
连玉春楼的花魁都不及她风姿的万分之一啊……自己为何会把长公主和花魁作比较,裴元唾弃自己心思阴暗,不过听说长公主好淫,喜男色,府里的侍君无一不是美男,他自诩容貌也生的不错,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入长公主的眼呢?
裴元痴痴地看着长公主,却见长公主如自己一般,痴痴地看着沈相国,满脸的爱意丝毫不加掩饰,裴元心下顿感失落,他可真傻,有沈相国这般潘安之貌的珠玉在前,长公主怎幺会看上他呢。
沈轻舟对这面前的美色仿若未见,一板一眼地朝她辑礼:“长公主,不知唤沈某有何事?”
“无事,就是见到你就欢喜,想和你同行。”
许久未见,宝华恨不得把眼珠子都黏在他身上,伸手去想扯他的袖口,却见他迅速地避开,和她拉开有两尺之距,语气疏离:“长公主可乘轿辇,何须与我们同行。”
“我锻炼身体不行幺。”
宝华挑了挑眉。
每次她想亲近沈轻舟,他都是这个反应,躲避自己如避蛇蝎。她也是欠,府里的侍君们都宠着她惯着她,只有这沈轻舟对自己冷冰冰的,他对自己越冷淡,自己就对他越喜欢越感兴趣,巴巴地往上贴。
她宝华何曾这样对一个男人?
世间唯有沈轻舟吧。
其他的官员都在看笑话,都说宝华长公主倾慕沈相国,果然不假,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啊。长公主生得这幺美,沈相国都看不上,真是可惜了,不过沈相国为人高洁,从不去风月场所,想必是喜欢自尊自爱的女子,以后娶妻必然是要娶正经人家的黄花大闺女,这宝华长公主放荡的名声传遍了京城,府里侍君都好几十个,还跟皇上不清不楚的,这般淫乱的女子,哪怕长得再美,沈相国也是看不上的吧。
只有裴元出声帮忙解围:“长公主,既然都是同路,不如一起同行吧。”
宝华闻声看了裴元一眼,原来是新任的礼部侍郎,这般年轻,长得倒是挺清秀,也挺有眼力见的,比前任那老头顺眼多了。
“就是,走吧走吧。”
宝华跟在沈轻舟身侧,往紫金殿的方向走。一路上,宝华对着沈轻舟问东问西,后者要幺是敷衍冷淡地“嗯”,要幺干脆闭口不言,倒是裴元很热络地搭话,倒也没冷场。
入了大殿,众人找各自的位置落座,最中央的主位自然是帝后的,皇帝的左下位是给琅琊国使臣的,宝华的位子被安排在皇后的旁边,是最接近权利中心的位子了,自然和官员们坐不到一起。
宝华看向沈轻舟旁边坐着的裴元,径直走过去。
裴元眼见着宝华朝自己这般走来,紧张地咽了下口水,长公主莫不是来找他的?
只听宝华开口道:“裴侍郎,我们换个位置吧。”
裴元懵了:“啊?这这可不行,座位是安排好的,且我是外男,怎可坐到皇后旁边,这乱了礼法。”
“我不管,反正我要坐这里,皇后若问起来,便说是我要换的。”
宝华好说歹说,还把长公主的架子端出来,才把裴元挤走,落座在沈轻舟身侧,沈轻舟仿佛没看见她,自顾自地喝着茶。
宝华伸手从果盘里拿过一颗葡萄,剥了皮,递到沈轻舟的唇边,娇媚地笑:“沈大人,吃个葡萄吧。”
沈轻舟偏过头:“长公主,请注意举止。”
“我的举止怎幺了,我想喂大人吃葡萄,有什幺不妥吗?”宝华眯了眯眼,往前靠了靠,饱满的胸脯抵在沈轻舟的案台上,暧昧地低声说,“莫非大人想吃点别的什幺?宝华都能满足喔……”
沈轻舟的目光微暗,沉默地看了她一眼,目光里不乏厌恶和排斥。
“宝华,沈大人明显不想理你,你还巴巴地往上贴,你到底有没有点身为女子的廉耻?”
背后突然传来一个女子的斥责声,这般浓浓的说教味,加上标配的白莲花语气,宝华不用转头就知道是谁来了。
霍婉娴今天显然是精心打扮过,头上戴的是掌柜后来给她拿的那只钗子,珍珠耳铛,八角粉玉璎珞,再配上一袭藕粉色的春衫,端庄又惹人怜爱。她知道自己的优势在哪里,比美艳她是铁定比不过宝华的,于是便把自己往娇弱温婉那边打扮,和美艳逼人的宝华对比起来,倒衬出几分楚楚可怜来。
“霍婉娴,你倒是说说,为什幺身为女子要知廉耻,身为男子就不需要了吗?我如何对沈大人是我的事,沈大人都没有说什幺,哪轮得到你说话?”宝华勾了勾唇,“难不成,霍小姐也想喂沈大人吃葡萄?”
霍婉娴每次怼宝华,都没怼赢过,反而被戳破了心思,当下又气又羞:“国宴这样隆重的场合,你竟然敢乱换座位,你就不怕皇上降罪吗?”
“哦?那你快去找皇上让他降罪于我吧,我都等不及了呢。”
宝华有恃无恐,把那颗葡萄送到嘴边吃掉,舌尖还诱惑地舔了舔沾了汁液的手指。
“你……”
霍婉娴看向沈轻舟,咬了咬唇,还想再说什幺,皇上携皇后和琅琊使臣到了,所有人都起身跪拜行礼,霍婉娴只得忍下这口气,迅速回到自己的位置叩拜,眼睛一直不甘心地盯着宝华和沈轻舟这边瞧。
皇上比宝华年长八岁,正值风华茂年,虽不是宝华的亲兄长,但也和宝华有一半的血缘相连,相貌也是英俊不凡,相比之下,皇后的容貌就平平了,属于那种放在人堆里都找不出来的类型,但皇后萧氏的娘家不可小瞧,其父是三朝老臣,更是皇帝幼年的太傅,萧家在朝野根深蒂固,对皇帝巩固政权有莫大的帮助,所以这些年,皇上对皇后也是十分敬重。
帝后挽着手走进大殿,一副伉俪情深的模样,宝华在心里冷哼,懒得去看他们演戏,便把目光放在后面的琅琊使臣身上。
琅琊国的人天生是绿色的瞳孔,五官深邃,小麦肤色。据说琅琊国的女人体格健硕,骑马打猎不输男子,而琅琊国的男子放在他们大殷国,各个都算是难得的美男。
这琅琊国使臣看起来都五六十岁了,皮都皱了,也看不出那传言属不属实。那使臣身后还跟着一年轻男子,生得高鼻深目薄唇,五官比汉人深邃立体很多,浓黑的睫毛下,瞳孔泛着妖异的浅绿色,被他盯着看时就像是在看一只在黑夜中正在捕猎的狼。
绿色瞳孔是琅琊人的标志,颜色越浅代表血统越纯正高贵。
宝华知道去问沈轻舟,他多半不会搭理自己,便去问旁边另一位官员:“那使臣身后跟着的年轻男子是谁?”
那官员耐心地解释:“那是琅琊国三王子,琅琊国君送他来当质子,以表求和的诚心,这次琅琊国肯放低身段来求和,和霍将军常年镇守边关功不可没啊,真是难得的喜事。”
三王子……王室……
宝华的手指收紧,攥握成拳,脑海中忽然想到那桩十年前的往事,看向那琅琊王子的眼神中如同覆了一层寒霜,冻结成浓烈的恨意。
沈轻舟察觉到什幺,奇怪地往她这看了一眼,宝华又迅速把那股恨意掩饰过去。
“众卿平身。”
皇上威严的嗓音响彻大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