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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长意是这最关键一战的总指挥之一,最好是坐镇后方,她最开始也是这幺想的。不过联盟军高层临时出了些问题。

联盟军并非完全一条心。只是在非常时期,有着同一个敌人,所以彼此都能相互容忍,以发挥最大的力量。然而,现在联盟军控制了原本属于帝国的三分之二国土,胜利近在眼前,不免出现人心不齐的情况。

高层里,原本负责攻破红星东部战线直入H市的克里夫将军就跟总部派去辅助的另一支机甲部队长官发生冲突,事情发展到上诉总部的地步,甚至内部发生了小型冲突。

这是很严重的事情。

赵长意知道这个情况后,放心不下,东部战线能够决定此战的成败,让一支涣散的军队去和帝国最精锐的守卫军对抗,是非常冒险的,于是决定亲自去收拾红星东部战线的烂摊子。

她在军中的威望很高,而且会整事,亲到东部战线后,服的不服的都服了。

不过赵长意没有亲上战场。先前她身上的伤疤被景修看到了,在这个时代,一般程度的烧伤、刀伤等可以通过祛疤痕微型手术去除,但如果是较重的伤,即便做了手术,也会留下浅浅的疤痕。

赵长意身上就有好几道难以祛除的伤疤。现在虽然是机甲作战的时代,但是刀尖舔血,受伤也在所难免,尤其是和虫族对战时,最容易受伤。虫族的智慧化程度很高,装备精良不说,生命力还顽强。

赵长意的军旅生涯中,机甲坠毁过两次,都在跟它们交手的过程中发生。有一次她差点没死在虫族的地盘上,现在回想起来,她都觉得自己运气好。

跟景修待在一块的几天里,她无意中讲了这事,他就拐着弯子让她少亲自上阵。由于基因改造,人类的衰老速度延缓了,现在的平均寿命可以达到一百四十岁,女Alpha还更长寿点,平均寿命在一百五十岁左右。不过,赵长意年纪也不算小,奔四十五的人了,差不多该悠着点,何况她还想生个孩子。

赵长意明白这个道理,可她是军人,比起她自己,还是赢得战役比较重要。所以她稍稍违反了一点那天自己对景修许下的承诺,亲赴前线,只是没有亲自作战。

一个月后,联盟军以极快的速度攻下了红星的大部分地区,H市周围的城市大多数沦陷,失去了这些城市的庇护,H市孤城难挡联盟军铁拳,差不多也快溃不成军了。

赵长意知道皇室定会出逃,于是让最精锐的机甲分队连夜截下了欲逃往别的星球的皇帝。

事情进展得很顺利,当夜,她和景修视讯通话时,就收到了皇帝被捕的消息。

她沉默许久。

景修问她是不是想去见皇帝。

赵长意思索良久,说:“不去了,我怕我会忍不住杀了他。”

她不是不想弑父,事实上,生理意义上的父对她而言也是一个伪概念。在她看来,皇帝是她的敌人,是强奸她母亲的罪犯,更是杀人凶手,而她不亲手杀他,不是因为她不恨,是因为社会需要法制。

赵长意清楚,她一直渴望的不是另一个翻版的帝国,是一个全新的法治社会,是一个人人平等的社会。在这样的社会里,没人有权利剥夺他人生命,只有法律有权利。如果她杀了皇帝,不管他有没有罪,她这一生都会为自己曾与他们如此相似而感到不安。

她对景修说,“你不是也做了一样的决定?”

他笑了笑,看起来像是真的释然了,“从我看见我母亲的尸首吊在城墙上的那一天起,我就无时无刻不想杀了他。但我没有审判他的权利,等战争结束后,让法律审判他吧。”

她跟他的想法完全一致。

赵长意举杯致意,为知己,也为爱人,她发自内心地微笑,再将杯中红酒一饮而尽。

人这一生,知己难遇,相爱之人也难遇,幸运的是,她都拥有了。

曾经的赵长意会埋怨自己的路走得太过坎坷,埋怨生不逢时,可再多的埋怨,她也都跨过去了。她一步一步地走向未知,走向许多人所说的不可能,抱着赴死的决心坚持信念。

她这半生,活得不赖。

景修难得见赵长意笑得这幺开怀,一时间都有些看呆了,他静静注视一会,说:“你笑起来真美。”

赵长意的酒量一般,现在已经是微醺,她微微歪着脑袋,眼神里没有任何杂质存在,“那我以后多笑笑。”

景修应了一声,温柔地看着她。他靠着身后的软抱枕,又思索了下,似乎想起些什幺,轻轻地问,“小意,你母亲葬在哪里?”

这话勾起了她的回忆,她的眼睛酸涩,缓缓地说,“可能在H市东园吧,被吊死的Omega……不敢想象她最后那段日子经历了什幺。”

H市的东园相当于“乱葬岗”,许多违反帝国刑罚的“罪犯”死后都会被拉到那里火化,里面就包括大量“被发疯”后死去的omega。他们的骨灰,有的会被埋起来,可能有迹可循,有的可能就被撒了,随风飘散,如同未曾来过这世间一般。

赵长意像是有些困了,眼皮耷拉着,良久才继续说,“我托人找过,没找到。”

“过几天平静了,我们去一趟档案室,”景修说,“你母亲这样的情况,可能会有记录。”

赵长意稍稍提起精神,应道:“但愿吧。”

说完这话,她的眼皮有点睁不开。

为了战役,她的精神一直紧绷着,现在一下子轻松下来,才感到一点累。

赵长意原本就坐在床上,这会直接拉过被子利落躺下,对景修摆摆手说,“我睡一会。”

他看着赵长意睁不开眼的样子,会心一笑,“睡吧。”

“等你醒来,我就到了。”

他的声音像是一阵春风,温和动人。

赵长意迷迷糊糊的,不知道有没有听到这话,但她的唇角微微上扬,像是正在做什幺美梦。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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