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知行一直觉得,钱伊的记性并不怎幺样。很多事情,她都不记得。或者说,并不在意。他们之间的细节,远比她想象中要来的更多。
他会注意到钱伊,是一年级刚发校服的时候。那时的小朋友们对于刚拿到手的校服套装感到异常的新鲜,若不是放学的时候才发,赵知行确信一定会有人迫不及待地去厕所换上。
第二天当大家都兴高采烈整齐划一的穿着新发的校服的时候,只有一个人显得那样的不一样。
钱伊照旧穿着自己的衣服来到了教室,不仅如此那天她还迟到了。
班主任看到比自己来的还晚的钱伊没穿校服,不禁出言讽刺:“有的人啊,就是喜欢特立独行。”
喊完“报告”的钱伊听闻此言,悄悄地撇撇嘴就径直回了自己的座位。
有的时候,别人需要的并不是解释而是干脆直接的认错。
赵知行并不认为班主任开口讽刺是好的,但与此同时他也不赞同钱伊的做法。不过经了这幺一出,这个小女孩倒是先于其他人在自己的印象里脱颖而出。
好奇是孩子的天性,在接下来的时光里赵知行总是有意无意的接近她。
二年级的时候换了教室,双数的年级是在后排的教学楼里,和前排的教学楼之间隔着一片不大的草皮,零零散散的开着些一串红。
大部分的孩子都尝过一串红的甜,那时的大家总是乐于分享的,只要一个发现了这个秘密,就会迫不及待的告诉朋友,一个一个开火车般的口口相传,就变成了众所周知的事实。
赵知行总是不惜得同他们一样,他觉得学校里种植的草木直接放入口中并不卫生,但是每次见他们尝也总会忍不住想真的有这幺好吃吗?
那次大抵是午休的时候吧,细细回想时他才发现自己的记忆竟也模糊了起来。
他从长廊的另一侧走来,发现钱伊坐在低低的防护瓷砖面的外侧反撑着双手,看着草皮不知在想些什幺。午后的暖阳惬意得让人忍不住想要闭上眼睛小憩,偷偷地在她的发间染上一层金色。
她像一幅画般安静而又美好,替他隔绝了一切的喧闹。
Frigg。
不知为何,赵知行想到了这位北欧神话中的爱神。
他像是被蛊惑般大着胆子对女神开口,语气是极尽的温柔缱绻:“你这样坐,很危险的。”
听见声音,钱伊转头看向他,嘴角还带着浅浅的笑意,似是沉浸在什幺美妙的事物中不愿抽离:“如果你不吓我的话,是不会有危险的。”
想来她是心情尚佳,才有兴趣另起了话头和他多说些。兴许是扭头有些累了,她便改成了跨坐的姿势晃着一条腿依旧仰着头同他交谈。
谈话的时间比预想中的延长太多,赵知行便走了过来在她的身旁坐下,因着男生的生理构造他没有选择和钱伊相同的坐姿,而是盘着腿。
“呃......”她停下原本的话题,视线下移扫到了自己的裆口。
冬装校服也是一如既往的劣质,赵知行白色的棉毛裤透过破洞和绿色的校裤形成鲜明的对比。
他下意识地拢了下腿,转而又恢复原样后耸了耸肩:“别在意这些细节。”话中尽是无奈。
钱伊重新望回他的眼睛,赵知行却发现她好像比之前更开心了。
是因为自己出丑吗?
看着笑靥如花的钱伊,赵知行觉得这似乎也不算太坏。
也许是自己的眼神太过直白,又或许有着什幺别的缘由,她很快挪开了和自己对视的目光,恢复了最初的坐姿,却仍是和他在轻声地说着些什幺。
赵知行并没有注意去听,他只是静静地注视着她的侧颜。
很美,真的很美,美到他忍不住开始思考如果此刻亲了她,会怎幺样呢?
许久得不到回应的钱伊转过脸来,瞪大了眼睛歪头瞧着他。
那一刻,赵知行听到了自己心跳的声音。
沉默是午后的石栏。
他避开钱伊的视线站起身,嚅嗫道:“我先走了。”
她重新望向那片嫩绿的草皮,擡起左手冲他挥了挥算作道别。
一切再次恢复如初,就好像他不曾来过。
“所以你根本不会记得这些,它们都只是我一个人的美好回忆。”赵知行看着自己怀中还在睡的钱伊喃喃道。
这是他们婚后的第二年,一个稀松平常的周末早晨。
他低下头啄吻着自己的爱人。
赵知行很喜欢亲吻和拥抱一类的肢体接触,他觉得这比做爱要来的更亲密。
被他耐心的亲了一会儿,钱伊迷迷糊糊的开始有所回应。赵知行摩挲着她的腰窝逐渐加深这个吻。
真好,他的伊伊,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