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修伦的身形隐在黑暗里,看不清表情,但沈韶韶能听到他听自己说完话之后抑制不住的激烈的喘息声。

但他还是走了,地下室的铁门被他用力的甩上,发出刺耳的声响。

就留她一个人呆在寂静黑暗的地下室里,手机屏散发着微弱的光芒,没有信号,电量也快要用尽。

太安静了,哪怕长期的独居让她早已经习惯了这种安静,但是长久的处在这个被囚禁的环境里还是会让她感到不适,不知道什幺时候门会被打开,什幺时候自己会被放出去。

沈韶韶倒是不怕黑,然而长久的黑暗仿佛带着魔力,也如同高浓度的硫酸那般一点一滴的腐蚀着她的意志。

时间一点点流逝,现在已经挺晚了,地下室越来越冷了。

她双手抱膝坐在墙角,满脑子想着妈妈现在被送到医院了吗,有没有人在照顾她呢?还有秦冽,他看到自己发的微信了没有,希望能安抚住他,让他不要因为自己的失联而惊慌失措。

如果可以,她希望秦冽发觉不对的时候,自己已经被放出来了,依照秦冽的性格,她真怕他盛怒之下会做出什幺不理智的事情来。

*

赵晶的孩子没保住,不仅如此,她大出血严重,子宫需要被切除,她再也不可能再有一个自己的孩子了。

沈修伦紧紧抓住主治医生的手,像是听不懂医生所说的话,面色惶恐地追问,“医生,那个,她肚子里的孩子已经很久了,能不能剖腹产?剖出来能活的吧?”

面色严肃的医生看了他一眼,像是懒得多和他解释那幺多,只言简意赅的丢下两个字,“不能。”

沈修伦一脸灰败。

医生有看了他一眼,眼底带着几分鄙夷,“你夫人脑震荡严重,还失血过多,情况很不好,需要家属长期好好照顾,调养身体。”

沈修伦皱着眉头应了几句,不耐烦地转身出了病房,他也没去交医药费,而是直接出了医院大门。

本来以为赵晶能给他生个儿子,结果又流掉了,哼,一个女人,生不出儿子,就该被厌弃。

*

晚上十点半,结束最后一场会议,秦冽坐在椅子上擡手按了按眉心,脸上难掩疲惫。

一切协议条款都谈好了,还算顺利,沈家那边的资金也已经到账了,过不了多久,项目就可以开始运行了。

揉了揉酸痛的额角,想起办公室还有人在等他,秦冽的心情又好了几分。

反正爸妈出国旅游了,等到这个项目全部步入正轨,他就可以和她一起回家了。

推开办公室的门,秦冽这才发现室内一片漆黑,休息室也是空无一人,沈韶韶不见了。

秦冽后知后觉的去摸口袋里被自己静音了一整天的手机,打开微信,才看到沈韶韶发来的两条未读消息。

他拨电话过去,很久都无人接听,但是想想她说的最近照顾妈妈可能无法及时回复消息,又打消了重播的念头,算了,她肯定很忙,明天再打吧。

他今天忙了一天,太累了,洗漱完之后看到沈韶韶还没有回复他也没有多想,又给沈韶韶发了一条“宝贝晚安”,强撑着快要黏在一起的眼皮又等了一会儿,沈韶韶还是没有回复他。

虽然有点小小的失望,但是抵不住疲惫感如同潮水一般涌了上来,秦冽还是倒头睡了过去。

*

十一点四十二分,手机屏幕一黑,因为没电而自动关机了。

地下室里的温度越来越低,她的身上也越来越疼,被赵晶抓挠出来的伤口还渗着血,刚才从楼梯上滚落下来的伤口都没有处理,她甚至可以闻到自己身上传来的血腥气味。

她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好像自己将会永远的被人遗忘在此,永远不会被人记起。

又冷又黑的空间,将她所有的负面情绪都放到了最大,再加上腹部传来的饥饿感,更是让她逐渐暴躁。

她开始克制不住自己的胡思乱想,为什幺要活着?为什幺要被生下来?

她小时候少有的那几年来自家庭的温情时刻,后来也知道了是自己的父亲装出来的,母亲发疯,视她如同仇人,自己也得了精神病,活成这样,为什幺还要活下去呢?

慢慢地,幻听也开始出现了了,在她耳边先是一阵阵耳鸣,紧接着就响起了尖叫声。

凄厉的尖叫像是利刃一般穿透了她的耳膜,她惶恐地捂着耳朵,很久之后,等她稍微冷静下来,才发现发出刺耳尖叫声的人是她自己。

黑暗,寒冷,疼痛,不会把人逼死,却会让人发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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