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铃铛不傻,能把白珍丽气成这样的,只有财产上的分配、纠纷。
今日在席中,除开唐母和唐香提及裴铃铛,再其余的时候,裴铃铛只是静坐着,默默观察着这一桌子的人。
她虽然不讲话,却尽力体察着裴父的情绪与思想。渐渐地,也觉出了事情不简单。
裴父似乎是掉进了一个局。这场饭局,由唐母无意而起,却令裴嘉臣得利。
世界上哪有那幺巧的事情?请的是张宗恺,大忙人黄曼达却也肯跟来,还讲了那样多的行业消息。
裴铃铛是个极为通情达理的人。
裴嘉臣有过那样多的机会,向她透露几分。只是他没有。
这时,就算裴铃铛凑上去问,大概也是问不出来什幺的。她无意为难他。
时至今,裴嘉臣终于消去了一层压力。
他来找裴铃铛时,通体畅快,格外挺拔地相邀道:“走了,铃铛,去睡。”
裴铃铛摇头,拒绝道:“我最近休息得不错,今天想试试一个人入睡。说不定,我已经练成了meditation的。”
“讲真?”裴嘉臣笑了一下。他听到裴铃铛承认精神状态好转,总是心情澎湃的。
“嗯,让我一个人试试。”
“我等你,睡不着的话,自己过来。”
“别等我,我会入睡的。”
裴嘉臣露了个笑眼,一时并没有多想。只是独自躺下时,又稍有点儿不适。
“她来念书,我也无法时时陪她身边。还是要靠她自我调整。”他用理性的权衡,驱散了心底的空落。
裴铃铛在和张宗恺传消息。
有意人总会取得时机,谋成进展。裴铃铛也不知晓,张宗恺是从何处得来了她的手机号码。
半小时前,裴铃铛收到了张宗恺的短信。他约她明日中午,在一家独营的料理馆一见。
裴铃铛无法不激动。果真正如她感受到的一般,张宗恺对她有意;她与张宗恺,是有几丝暧昧在的。
裴嘉臣从裴父那儿得了这样大的好处,就是占了白珍丽的便宜。
事已如此,白珍丽与裴嘉臣心生龃龉。她懊悔没有尽早堤防,还真当他是什幺明日医生,不事经营。
吃了这样大的亏,白珍丽说什幺也要找点儿补。她要裴嘉臣陪她逛商店,买东西。
裴铃铛正愁今日没有出门的理由,是否要编个谎话。
一看到这个机会,她对裴嘉臣道:“哥,我也去。需要买件衣服。”
“走。”裴嘉臣立即答应,十分潇洒。现在的他,并不一味地需要顾及着白珍丽的情绪。但凡别太前后不一,就算不上敷衍。
在白珍丽的虎视眈眈下,裴铃铛老实地钻进了跑车后座。裴嘉臣力主裴铃铛一起去逛,惹得白珍丽一肚子恼火,路上先后讽刺了几句。
在商店的地下车库,白珍丽果断地分配好,裴嘉臣陪她去逛一层,裴铃铛去逛二层。
裴嘉臣充耳不闻,问道:“铃铛买衣服啊?不如一起挑一件。”
白珍丽翻了个白眼,却也没有反对。裴铃铛穿什幺,一直是她决定的,她不愿让权。“一起挑也好,省的突然买了件品味差的。”白珍丽走在最前面,兀自讥笑道。
三个人逛了逛裴铃铛平日穿的几家衣店。裴嘉臣看上了一条裙子。白珍丽许可,为裴铃铛买下,又令她直接穿着,“一脱一穿,不少时间。”
出来的晚,逛不到一会儿,就快到中午了。裴嘉臣为两人去买饮品时,裴铃铛对白珍丽道:“阿姨和哥哥逛吧,我自己转转。”
白珍丽一斜眼,打量了下裴铃铛,给了个准许。
这时,她才明了,裴铃铛今日是有些小心思在的。怪不得一直捏着手机,原来是要赴场私会。
裴嘉臣买了三杯,却不见裴铃铛。白珍丽耸耸肩,懒得解释。
裴嘉臣心里会意,直接扔掉一杯茶,惬意地坐了下来。白珍丽稍事缓和,又听到裴嘉臣友好地询问着,接下来一起逛哪些店。
白珍丽心情好转,暗评道,“这人,还不算是忘恩负义。”
裴铃铛走出饮品店,走出商店,心像是敲着锣鼓,肾上腺素激飞。
她一面想,被裴嘉臣叫回去;一面又十分期盼着,与张宗恺的会面。
裴铃铛上了辆网约车,迟了十多分钟,才到达了料理店。
晚到了一会儿,令裴铃铛有些心慌。
外籍侍者打扮精致,对裴铃铛边鞠躬边后退有请,嘴上讲着柔和又轻快的欢迎话。裴铃铛并无缓和,只随着她的引,往里面走。
张宗恺坐在吧台上。听到侍者的夹步夹迎,他回头,用目光捉住款款而至的裴铃铛。
等到裴铃铛走近时,张宗恺下了吧台椅。裴铃铛真诚道:“抱歉,我来迟了。”
张宗恺摇摇头,黑瞳不动,对裴铃铛轻声道:“刚好。”
两个人往包厢走。侍者抿着小碎步,走在前方。裴铃铛尽力集中注意力,打量着侍者的衣服,却依然能感受到,张宗恺的气息与注视。
“原来凯文也用香水;裴嘉臣或许是从他那里学来的。”裴铃铛胡思乱想到。
两人坐下后,侍者离开包厢。裴铃铛问道:“凯文,为何要请我?”
“我每次看到你,总觉得你的眼里,有话讲。”张宗恺并不过分地示好道。
裴铃铛心里一笑,自问道:“我该从哪里说起呢?”接着,她后退一步,谈起了亲情家常,“舅舅好吗?”
两人的一餐饭,吃得萦萦绕绕。
张宗恺是十分享受的。裴铃铛的玲珑、机敏与自我保护,令他钦慕又倾倒。
席间,裴铃铛婉转地表达了她心底的所求;张宗恺哪里会不体谅。
临别时,张宗恺对裴铃铛道:“你有我的电话。任何时候,需要我,就联系。”
接着,他送上一只名片,上面是各样的联系方式。
裴铃铛接过,上了网约车。快到家时,她收到了一条信息。张宗恺重复着,他会等她,她却不需要等。有任何需要,都可以联系他。
裴铃铛笑了一下。放好手机后,她擡头,眯眼望向裴家所在的方向。
若说她十分信赖张宗恺,倒也未必。这时候,只是起了一种愚弄天下的畅快心情。“双重保险,两个笼子。”她静思着。
白珍丽与裴嘉臣在商场里转了许久。
两人往家走时,白珍丽拿出了手机,对裴嘉臣道:“哦,郑妈发来条短信,说阿铛到家了。”
这小半天里,裴嘉臣没在商场里碰到裴铃铛,认定裴铃铛是受了白珍丽的支使,率先回了裴家。这时,白珍丽一惊一乍,不过是在演戏罢了。
“今天她要求先走,怕是又和人私会去了,她爸爸明明不许的。不是那个阿沛,就是凯文。我料不错的。”
逛店时,在熟识的销售面前,裴嘉臣举止殷勤,也肯说说笑笑的,白珍丽心里满意。她照例冲他吐露着,裴家的大小事。
裴嘉臣像是没听到一样。他把白珍丽送回家后,没随她上楼,开上车,又出了门。
“阿沛,你今天和铃铛见面了?”裴嘉臣边开车,边打着免提电话,违法了交通法。
“没有。怎幺了?”阿沛道。
想也不是阿沛。裴嘉臣未曾停缓一秒,朝着张宗恺下榻的酒店而去。
张宗恺不在,也不接电话。裴嘉臣从舅舅那里,打听出来张宗恺的行踪。他开去一个酒席,堵住了人。
“凯文,我们去哪里聊?”
张宗恺看了看裴嘉臣的脸色,道:“阿臣,跑了好久了吧?去裴家附近吧,我自己回酒店。”
裴嘉臣把车泊在江边,两人面眺着裴家所在处。
“凯文,我找到人生里最重要的了。”
张宗恺返还一个下马威。
他悠然道:“铃铛说,你要学医的,为了你们的妈妈。她说,你的一颗心,多年不变。所以,阿臣,你做医生啊?那幺,戏剧表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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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幺,戏剧表演呢?”
男主能忍下来与裴父、白珍丽的相处,是拿出了些专业素养/兴趣爱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