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庆山离开了清原寺后,没有先回唐府,而是去了一趟妙云的娘家。
拜访岳父岳母,虽是许久不见,但两老身体仍然健朗,舅子游策是个镖师,常年在外,鲜少有在家中,这回自然也是碰不上面。
但不碰面也是个好事,唐庆山对于游策称不上好感,在他看来,游策就是个莽夫,四肢发达,为人冲动,实难沟通。
唐庆山这次上门备了好些厚礼,哄得两老是眉开眼笑,见钱眼开。
虽然唐庆山一年间来看望他们的次数屈指可数,但沾了唐府的光,没钱没势的游家在亲戚好友前也是备受尊敬,面上有光。
尤其是唐庆山出手阔绰,妙云嫁了以后,游家也从小院搬进了豪华的府邸;乡下破旧的祖屋也粉刷一新;良田、铺子,唐庆山也从不忘关照。
念及种种好处,即便是唐庆山对游家疏于往来,二老也未有过半句微言。
但他们是从未想过,有朝一日唐庆山上门来,为得不是他们的闺女妙云,而是那个孕妾。
唐庆山纳妾的事,早就传回了娘家,虽然两老也曾担心过妙云的地位会因此而受到威胁,但游家与唐府相比较,地位处于劣势,许多事情,就连指指点点也轮不到,更妄论是要做主。
“岳母大人,妙云近日身体已多有好转,若是你们有时间,便多来走动,陪她说说话。”唐庆山前言已经暗示得岳父岳母十分清楚,所谓走动,无非就是想要他们多劝劝妙云,总归柳妘是名正言顺的嫁入了唐府,且怀有身孕,也算是大功一件,若是生下孩子后便马上远送回老家,此后不闻不问,传出去,多少也有损两家的名声,说他们欺负一个弱质女流。
“好,我们也许久不曾见过妙云了,既然她身体有所好转了,也是该多走动了。”岳母陪笑附和道,两老食到这个岁数,自然是懂得察言观色,瞬间便把唐庆山话里的话听得是明明白白。
自古喜新厌旧是男子,即便是曾经立下山盟海誓的唐庆山,也逃不出这循环。
可怜了他们家的妙云,以后怕是要受委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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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娘,怎幺要来也不提前跟我说一声,我好让春来给你们准备些喜欢吃的荷花酥。”妙云见了自家的亲人,这几日缠绕在自己心头的阴霾才总算散去了些,亲密上前挽住了母亲的手臂,语气是在唐府里少有出现的娇俏。
“现在准备也不迟,春来,你去吧,这儿用不着你了。”游母笑着,借词顺势将春来遣走了。
“妙云,近来你跟庆山如何了,可有争吵?”游母挽着妙云的手,到花园里的凉亭坐下,委婉切入了正题。
妙云本还算晴朗的脸色倏地转了阴,一想到唐庆山,她的心就揪成了一块般难受,眼眸红了大片,豆大的泪凝聚在了眼眶,簌簌往下掉着。
“傻孩子,那孕妾的事,我们也都听说了,就当是她命好,入门便怀了胎,但她始终是个妾,再怎幺,那孩子也不过是个庶出,难登大雅;你才是庆山明媒正娶的妻,你好生把身子养好,只有从你肚子里出来的孩子,才是真正的金贵。”游母苦口婆心,劝解着妙云,要息事宁人。
妙云没应声,只是泪掉得更凶。
血亲之间的默契让她迅速会意过来,就连母亲也在替唐庆山狡辩,要她大度。
似乎没人站在了她的身旁,去理解她的委屈,去为她说一句公道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