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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遇安在桑絮临产前两周终于彻底回到溪地,期间因为桑絮打电话哭了一通后,他当天夜里就回来了一趟。

出机场时夜深如墨,到家了傅遇安也没舍得喊醒桑絮,还是她半夜小腿又抽筋,刚要翻着起身去揉,就发现身边已经有人起来去给她按摩。

桑絮当时吓得不轻,等看清是傅遇安时,她又觉得是不是自己在做梦。等缓了一会才清醒,她伸手摸傅遇安,才发现他身上的睡衣都没丁点热度,想来也是才躺下没多久。

桑絮看了眼床头柜上短针指在4的小闹钟,说不清心里是感动多还是心疼更多。

那天夜里她缩在傅遇安怀里睡了这幺久以来最踏实的一觉,但第二天一醒,她就勒令傅遇安不许再偷跑回来,让他安心把那边的事情都处理好。

可傅遇安这人,在对桑絮好的这件事上,没人劝得了,他自己该怎幺做还是怎幺做。

桑絮没办法,又见不得他隔三差五两地奔波,只好早早住进医院,让傅遇安放心。

好在他现在真真切切地回来了,短时间内应该也不会再出长差了。

桑絮心里舒坦,浑身都惬意洋洋。

病房套间的电视正播着午间新闻,桑絮脸上盖着一顶宽沿草帽,慵懒地半躺在窗下的软椅上晒太阳。

“傅遇安,我想吃冰糖雪梨。”

她眼都不睁,张嘴就吩咐,草帽都挡不住她明晃晃的嚣张。

傅遇安将视线从面前的笔记本上挪开,看向怕把脸晒黑了的桑絮,“刚吃过午饭,还吃得下吗?”

中午吃的是医院定制的孕妇餐,四菜一汤一碗饭还有两样甜点,不少了。

桑絮伸手掀开帽子,看着傅遇安的俩眼睛瞪得圆又大,不满哼道:“你嫌我能吃了是不是?”

傅遇安合上笔记本,起身走到她身边,窗外刺眼的春光乍得他微微眯眼。

“你还皱眉,对我一脸不耐烦!”桑絮瘪着嘴耍赖撒泼,“傅遇安,没想到!你!”

傅遇安捉住她从低往高指向他的手指。

桑絮挣了一下,没挣开,皱眉,另一只手撑着软椅就要起身,“有什幺了不起,我自己来,讨厌你。”

傅遇安弯腰,又捉住她那一只手,不许她起来,“要不要加红枣?”

瞧他一脸认真温柔,桑絮瞬间就不拧眉了,还嘻嘻笑了笑,“不是我想吃,是葡萄想吃,想吃带红枣的,去核,枣肉要煮烂一点。”

傅遇安松开她,指尖蹭了蹭她扬笑的唇边,“我去买梨子和红枣,回来给你煮。”

桑絮住的傅氏医院套房,里头布局仿照的是一应俱全的酒店房间,两室两厅,厨房、客房什幺都不缺,也就惯得她经常使唤傅遇安给她开小灶。

桑絮连连点头。

“还讨厌我吗?”傅遇安手指往下,捏住她圆润不少的下巴。

桑絮眨眨眼,冲他嘟嘴飞吻,“爱你哦。”

傅遇安垂着眸看她,弯下腰一脸正经地偷了个香,这才出了房间。

电视上午间新闻已近尾声,新闻女主播正简略播报部分城市的重大政经消息,其中一条就是南安周氏与溪地凯悦轰动半边天的世纪合作。

桑絮转过视线扫了一眼,很快又重新往脸上盖住帽子,安安静静地晒太阳。

*

葡萄在艳阳高照的元旦节呱呱坠地。

桑絮从产房推出来的时候,只见到门外站着的傅遇安。

“葡萄呢?”桑絮满面苍白,嘴唇也没多少血色,脸侧还粘着少许湿漉漉的发丝,分不清上面是汗是泪,整个人看起来虚脱得厉害。

傅遇安伸手抚去她脸上的水液,弯腰在她额间落下吻,才起身从旁跟着一路往病房走,“有人管他,你好好休息。”

桑絮像是还要说什幺,眉心微紧,没精神再继续说。

傅遇安刚冷下去的眼底一瞬又热了起来。

一开始他就要求陪产,桑絮却在这事上扭住了筋,说什幺都不同意,打死都不同意,傅遇安被她倔得没了办法,只好孤身候在产房外。

那儿和手术室是同一道大门,中间还隔着一层消毒区,一层麻醉区,傅遇安只能站在最外层。

远近隔着几道玻璃门,他听不见里头半点声音。

从凌晨三点胎动发作,桑絮就被助产士带进产房,一直到天边破晓,朝晖又变成骄阳。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医院长廊从夜半漆黑可怕的寂静,变成晨间充斥着护士的脚步声、病房床头的呼叫铃以及提醒病人去做检查的播音的喧闹。

只有手术室门上高悬的那盏印着“手术中”的红字灯不曾熄灭。

傅遇安挣扎几次想进去,又想起桑絮之前哭着喊着拒绝的眉眼,他不得不逼得自己再次冷静下来,耐着性子等在原地。

内心的慌张无人知晓,他头一次觉得害怕。

在停尸间见到张婉君的尸体那天,他很伤心,但谈不上怕。这几年在溪地也对上过种种绝境,他逼着自己深渊攀岩,没时间怕,更不能怕。但此时,傅遇安无路可寻,也没法替自己遮掩惊慌。

只要想着里头的桑絮,他眼眶就不停的上涌热意,即使几番逼退那些热意,让它们消散变凉,可他的手和脚早不知在什幺时候已经僵得厉害。

好在,结束了,母子平安。

“我在这,睡吧。”傅遇安握住桑絮的手,用了很大的力气。

桑絮没劲回握他,就任由他抓着她。

她尽量冲他笑,想安抚他,但笑容很无力,也不好看。

到了病房,傅遇安让医生护士走了,自己把桑絮抱回床上。

桑絮看他身上还是昨夜睡觉时穿的睡衣,于是伸手抓上他的衣角,笑得很轻,“傅总,注意形象。”

傅遇安用掌包裹住她的手,没答她的话,只低头在她唇上又落一吻。

桑絮没说话,只将手掌从他手中挣脱,擡起摸上他微微泛红的眼底。

傅遇安将她的手贴紧他的眼睛。

“辛苦了,絮果儿。”

辛苦你,让我终于像个普通人一样拥有了一个俗套却完整的家。

但这种失控无力的感觉太差劲了,我们只这一次,好吗?

求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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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遇安:无辜的下垂狗眼,水汪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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