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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出门的时候,外面阳光正酣,潘瑜嚷嚷着今天天气好,不冷,把付悉早上给她套上的毛衣脱了下来,换了件厚一点的外套。

付悉没说什幺,除了自己身上那件厚卫衣外套以外,又另外拿了件大衣搭在臂弯,上车时放在了后座,以备不时之需。

圣诞节,稍微规模大点的商场早已经装裹好了花花绿绿华丽耀眼的灯带和圣诞树,橱窗外面尽是圣诞爷爷和雪花的贴纸,就连潘瑜平时最爱的甜品店里都装潢了圣诞节的装饰品,天花板上交叉悬挂着彩带。

车子停在马路边等红绿灯时,潘瑜指着外面的面包店对付悉感叹:“今天圣诞节出了限定新品诶!”

付悉见前面的车流一动不动,分神朝她指的方向瞅了眼,下意识回道:“回来再去看看有没有你喜欢吃的。”

潘瑜惊喜地转过头盯着付悉:“真的嘛,要是有芒果味的蛋糕就最好了。”

付悉被她的话逗得勾起了唇角,腾出一只手去摸她的头,眼睛望着车队最前方开始移动的地方,轻声重复:“有就最好了。”

车子行驶了大约四五十分钟的样子,远远的已经可以看到付悉母校的校门了。

付悉把车驶进校门,找到一处空位停好车。

潘瑜没来过这里,一下车先环顾一周,看了下周围的环境。停车场附近建了两栋四五层楼高的小楼。一栋楼写着新生招生办,一栋楼则是学校合作的驾校名称。

付悉带着潘瑜从停车场左边的马路沿着林荫小道一直往前走,走到一处岔路口右转,再走了五百米的样子,付悉朝一个方向擡起下巴,牵起潘瑜的手:“那边就是情人桥,开学之后每天都有很多情侣在湖边散步。”

潘瑜看过去,一座面积不是很大的湖,应该是一个操场大,湖边围着一圈朱砂红木头栅栏。此时就有很多两两一对的男女不惧严寒,拉着手在湖边散步谈心,几乎每隔个十几米就有几个人。

付悉说:“傍晚的人更多,现在还是大白天,很多情侣都没出来。”

这话意有所指,潘瑜噗嗤笑出了声,挽着付悉的手臂笑眯眯地问他:“你这幺了解,大学的时候也来过吧。”

付悉安静了一下,木着脸低头看她,然后“嗯”了一声。

“呕吼~”潘瑜皱了皱鼻梁,嘴唇翘起,不太高兴地斜眼看他:“承认得这幺爽快。”

“我不想骗你。”

潘瑜口齿不清地哼了一声,摸着空空的肚子,手指扣付悉的手背:“我饿了,去吃饭吧。”

她不想待在这个付悉跟其他女人散过步聊过天的地方。

付悉停止了这个话题,顺从地牵着她去了学校东门外一条美食街,问她想吃什幺。

潘瑜原本想随便指家店,考虑了一下还是问付悉:“你在这上了四年学,肯定知道哪家更好吃。你带路吧!”

付悉擡起手放在下巴处哈了口气,搓了搓有点冰凉的手指,等到稍微有了些温度才重新去牵潘瑜的手,轻轻说:“好,我知道有一家蟹肉煲很好吃,带你去。”他停顿了下,抓着潘瑜的手揣进自己的口袋:“你手怎幺这幺冷,要不要戴手套?”

潘瑜毫不在意,一边跟着付悉走在完全陌生的路上,一边留意着周遭,随口答:“要去吃饭戴什幺手套,麻烦死了。”

天气很冷,风刮在皮肤上有些刺骨。付悉抿唇,觉得潘瑜不耐烦的语气也跟风里的寒意一样冷漠,闭了嘴安心带着她去找店。

那家蟹肉煲就在东门美食街一道楼梯上去,开在二楼。

楼道很窄,只能容纳一人畅通行走,两个人并肩的话就会有点挤,特别是这种衣服穿得多的季节,挨在一起衣物摩擦,手臂会互相碰到。

潘瑜往后落了一步,松了付悉的手跟在他身后,低着头上台阶,一边小声咕哝:“蟹黄堡跟蟹肉煲是什幺关系?蟹老板出了轨还是海绵宝宝跳了槽……”

付悉走在前面,听了一耳朵听得七七八八,忍住回头的冲动,嘴角抽了抽。

门店也不大,二楼上了楼梯就有服务员领着她们进去找位置,店面装修得很简洁,柜台处和墙壁边摆了富贵竹,还有半人高的盆景。

上菜上得比较慢,潘瑜不想一个人坐在付悉对面,招招手像招宠物一样把她的专属狮子狗从对面招过来坐在她旁边,倚在付悉肩上,睁大眼睛轻轻抱怨:“你这人怎幺这样,带现女友来瞻仰跟前女友约会过的地方。”

付悉低头专注地望着潘瑜细嫩的手背,捏了捏她的指骨,低声回答:“我没有这个意思,我只是想跟你做其他情侣做过的事,一起牵手在校园里散步,一起看电影一起逛街吃饭,一起去很多很多的地方。”

“那……”潘瑜眨巴眨巴眼睛,歪头嫣然一笑:“你跟以前的女朋友做过的事都跟我做一遍呗!”

付悉擡眸跟身侧的潘瑜对视,扯起唇角温声应答:“好。”

吃完饭在店里坐了一会儿,付悉说他手太冰了,带着她去了街边一家店买手套,买完手套看到围巾,又想着让她把脖子也给裹上。

进门的时候,潘瑜清清爽爽一身轻松;出门的时候,潘瑜裹得像只熊,脖子全被埋在白色的围巾下,几乎把下半张脸都给遮住了。她瞪圆了一双眼睛,哀怨且无声地盯着付悉。

付悉对她的眼神视而不见,上下打量她,没发现有露在外面的地方这才满意地点点头,眯起眼睛笑道:“不冷了就跟我一起去逛逛吧,带你去我之前的学院。”

潘瑜想翻白眼,刚闭了一半眼皮就被付悉的手碰了碰眼角,指尖微凉的触感是冰的,她脸还是热的,冷不丁一碰,她几乎是下意识打了个寒颤。

付悉说:“别翻,你眼睛大,戴上围巾之后更显眼。”

潘瑜掩藏在围巾底下的嘴唇撇了撇,闷声吐槽:“你怎幺跟个家长似的,管这管那……”

上次付悉不让她骂脏话,还不让她去夜店,现在倒好,连翻白眼都管上了。

翻白眼这个习惯,之前她被她妈还要她哥说过好多回,但是她就是不改,还特爱当着面翻。虽然知道不礼貌,但是她向来只在亲近的人面前会表露情绪,于是也就由它去了。

她的形容让付悉短暂愣了一下,付悉一边步伐平缓地领着潘瑜在人行道上行走,一边偏头故意压低声音,眉眼含笑地逗她:“我都叫你宝宝了,也算半个家长。”

“哪门子的家长?”潘瑜撅着嘴巴嘟囔:“谁家家长跟孩子谈恋爱啊,这不是变态嘛!”

“所以我说是半个。”

潘瑜头头是道,想也没想就堵他话:“那你就是半个变态。”

付悉倏地停住脚步,转了半圈,跟她面对面,似笑非笑垂起眼眸俯视她,棱角分明的面部轮廓在冬日暖阳的照耀下,有种和煦温柔的错觉,但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话却半点都不温和:“我说你今天是不是欠艹?”

“……”潘瑜呆了一瞬间,立马红着脸愤怒起来:“臭流氓你说什幺呢!怎幺能对我说这样的话!你以前都不会这样凶我的!”

付悉神情自若,干净齐整的眉毛往上挑:“你以前也没有骂过我变态。”

“谁让你惹我的,还在我面前提你的前女友。”潘瑜皱着眉满脸不爽地别开头,手抱胸。

不知不觉他们已经从街道上了坡,重新进了校园,林荫小道偶尔有三三两两几个学生勾肩搭背经过,畅快爽朗的笑声跟这对小情侣之间冷凝的气氛截然不同。

付悉叹口气,走近去揽她的肩,一只手拉下她下巴上的围巾,一边淡声解释:“小祖宗,不提了行幺。你下次再问我我也不答了。”

“嚯,你还威胁我。”潘瑜戴着手套显得有些短胖的手推开付悉捏在他围巾上的手指,重新掩住下巴和嘴唇,凶巴巴地说:“你的意思就是怪我咯?”

“不是。”付悉额角跳了跳,半抱住裹得严严实眉眼如画的潘瑜,步入了他大学时期所在的学院范围内。

付悉大学时学的还是舞蹈,艺术学院的舞蹈系。毕业后班里一些同学外形条件不错的转行进了娱乐圈从跑龙套做起,一些拿过奖在圈子里有名气的则开起了培训班,更多的还是从事教育行业。

艺术学院的教学楼外观很好看,十分具有设计感,橙白相间的瓷砖铺满了外墙,上面几层楼玻璃窗擦得锃光瓦亮,隐约还能从玻璃窗上看到倒映的树影。

潘瑜闹着脾气,板着脸任他搂,手臂环胸一语不发。走到楼下了,才慢悠悠擡起头瞅了一个大概,目光在艺术学院那几个烫金大字上停留了不到一秒。

付悉微微仰起头,脖颈线条拉长,侧脸清俊又雅致,看了片刻,他舒展面部,语气怀念地说:“我还记得大二的时候,学校要接待澳大利亚教育部的领导和专家,安排了舞蹈系的同学表演节目给那些外国领导看,我也在其中,表演那天我没休息好,差点就在舞台上出错了,不过幸好最终节目完成度还算过关。”

沉默了好一会儿了,潘瑜闲不住,听到这桩事擡起头瞥了付悉两眼,干巴巴地问:“那后来呢?”

“后来?”付悉微愣,想了几秒钟才慢吞吞地接着说:“后来那几个外国领导叽里呱啦说了一段话,我没听明白,稀里糊涂就下场了。”

“怎幺稀里糊涂的?”

付悉眼眶放大了一点点,一双深色眼眸里光芒涌动,卡了一拍才接起话题:“上台表演那会儿我还发着烧,头脑不太清醒。”

潘瑜的心脏几乎是下意识地紧缩了一下,板着的脸都破功了,神情有些严肃,忍不住追问:“生病了怎幺还上台啊?也太不注意身体了。”

付悉安静了一下,低头伸出手指,用手背去碰她围巾边缘处鼓鼓的脸颊,低声轻笑:“因为是很难得的机会,那个时候的我特别想完成那次表演。”

潘瑜撅着嘴巴,黑白分明的眼珠子骨碌碌地瞧付悉,胸口莫名有点堵,很难受。

她往付悉怀里凑了凑,仰头很小声地说:“我不太高兴。”

“怎幺了,宝宝。”付悉顺势收紧揽在她肩上的手,情不自禁压低声音。

这对小情侣站在教学楼旁边的灌木丛附近,身体挨在一起,姿势亲密,一个低头,一个仰头,视线交缠在一起。

潘瑜眨了下眼睛,略倾身,在教学楼下十分大胆地将自己的一边脸颊贴在了付悉胸口,吐着热气:“我不想你生病了还去跳舞。”

付悉心神一动,贴在潘瑜侧边脸颊的食指顺着围巾边缘缓缓滑到她唇边,轻轻用指腹摩挲着她钝钝的嘴角,俯身在她耳边轻声保证:“放心,我不会再那样了。”

潘瑜嘴角被他蹭得有些痒,在围巾下咬了下他的指尖,波光粼粼的眼睛静静注视他,讲话音调拉长:“快点逛完回去啦,我想去找那家甜点店,你答应我的。”

付悉无奈摇头,宠溺地笑:“好。”

艺术学院看着大,其实能逛的地方不多。付悉带着她上楼给她指了自己当初上课时的教室,介绍了她们系有哪几个专业,挑了几件大学时印象深刻的事讲给她听,这趟行程就完了。

情人桥潘瑜死活都不肯再去,哀怨地看着付悉,说不想让付悉故地重游,免得他想起以前的恋爱往事。

付悉无可奈何,无论怎幺解释自己并没有什幺心情波动都于事无补。

从学校回家要快一点,路上的车比来时少,没那幺堵。

找到那家在做圣诞限定活动的甜品店,潘瑜就像打了气的气球一样,立马生龙活虎起来,把围巾和手套都摘下来扔给付悉,弯腰在玻璃展示柜里端详今天出的新品。

保鲜柜上下四层,每一层都有冷光灯带照耀那些新鲜甜美的甜品,第一层大多是提拉米苏;下面一层是各种口味各种颜色的三角千层;第三层就很多水果蛋糕盒子。

潘瑜半蹲下来,手指贴着玻璃神情专注地盯着第三层的甜品,盯完不忘问一下柜台的店员:“这个黄色的是芒果味还是黄桃味啊?”

店员在柜台里也跟着蹲下来去看潘瑜指的蛋糕,微笑答复:“是黄桃,今年圣诞限定。”

潘瑜听到不是芒果有点失落地垮了脸,站起身,又问:“那你们店里有卖芒果味的蛋糕吗?”

店员短暂回想了一下,化了淡妆的脸上依然是职业微笑:“有的,不过不是今年的限定,是普通的芒果蛋糕。”

店员要给她指,潘瑜看过去,一边看一摇头说:“这不是我想要的。”

潘瑜失落地出去了。

付悉把车停在临时停车位上等她,见她空手出来,有些纳闷,待她上了副驾径直发问:“没有芒果味?”

潘瑜垂头丧气地,系好安全带,叹了口气:“有,但是不是圣诞限定。”

付悉有些疑惑,没有立马开车,还是转过头来追问:“怎幺没买?”

“又不是限定,我为什幺要买?”潘瑜一脸的不爽,语气有点不耐烦:“平时也能买到的我才不稀罕。”

付悉愣了一下,慢慢发动车子。

过了片刻,他目视前方,声音平静道:“那就不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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