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驹在回返镖局的路上隐约察觉城中气氛不对,有行人在一旁窃窃私语。
“玉家姑娘找到没?”
“没有吧,不是还有四天就要和冰家成亲了?”
“之前那聘礼把玉家门口都堆满,多好的姻缘,现在这新娘子……”
“你说,新娘不会是逃了吧?”
“这青梅竹马的亲事有什幺逃的!况且玉家姑娘出了名的听话,你以为是你家那个臭丫头啊!”
“得得得,我家丫头没法和玉家人比。就说玉夫子,这两天头发彻底白了……”
“唉,冰家那个小子快把苍穹城翻个底朝天了……”
白驹脚步一转,向二人走来。他手握回影枪,风尘仆仆的模样,目光锐利如刀,将两个人吓了一跳。
“玉家姑娘怎幺回事?”
“说……说是失踪了……”
“多久了?”
“快七天……”
白驹转身就走,向冰家飞快赶去。
冰轮不在,白驹见到他的父母。二人常年轮流在剑窑中铸剑,同时出现实在少有。
冰轮的母亲枫晚见他一脸焦急,同他解释,“找到玉衡之前冰轮都不会回来。”
白驹点点头,向二人告别。回到长风镖局,发现镖局内能够派出的人手也都加入搜索工作,应是冰轮曾来求助。
他想去玉衡家里看看情况,却在半路上看到冰轮。
冰轮失魂落魄的一副模样,眼下青黑一片,像是许久不曾歇息。他手里紧紧握着把软剑,手掌间的血迹都已干涸。
见到白驹的瞬间,冰轮的眸子亮了一瞬,却很快又暗淡下去。
白驹向前拎起他衣领,“怎幺回事?”
冰轮摇头不语。
“我问你怎幺回事!”白驹加大音量,手指关节被他攥得咯吱作响,“我走之前说什幺?要你照顾好她!”
“我……”冰轮抿了抿有些干燥起皮的唇,哑声开口,“我们没在小院。送她回家后,又都忙着婚事,一直不曾见面。”
“这就是你找的借口?”白驹激动得理智全无,额角青筋暴起,“那是你妻子!你是不是冷静得过分了?!”
“大哥。”冰轮垂着眼,推开他的手,“已经七日,我没力气愤怒,只能拼命找她。”
察觉到冰轮话语间的疲惫,白驹也渐渐冷静下来,他将回影枪狠狠戳在地面中,问道,“都找了哪儿?”
“城内连封起的巷子都找过了。我今日出城寻她,捡到……”冰轮擡擡手,递出纤长的女式软剑,思量安静在他伤痕累累的手心,精致得仿佛条腰带,“我为她打的佩剑。”
“你怎幺今日才去城外寻?”白驹皱着眉。
“我一直觉得她是不愿嫁我,才藏起来了……”
“……”
白驹终于忍不住,给了他重重一拳。
冰轮被打得偏过头去,白皙脸颊上清晰一个掌印。他擦了擦唇角的血丝,吐出口血,“大哥。”
“你还要自卑到什幺时候!”白驹冲他吼道,“你以为玉衡是真的风流成性吗?她愿意和你做那些事,还不是她也放不下你!”
冰轮瞳孔一缩,险些拿不住剑。
“若不是她也心悦你,我早就想办法让她嫁给我。”白驹气得拿起回影枪指向他,只差没把他捅个窟窿,“你现在却还在讲什幺狗屁话!”
冰轮嘴唇翕动着,没发出声音。
白驹气得说不出话,控制住再打他一拳的冲动,转身离开,“我去安排镖局的人马向城外搜索。”
————
又是两日。
玉衡仍旧毫无音讯。
白驹和冰轮吵了这幺多年的第一次架,或许白驹是有些气急败坏,毕竟外出多日回来听到心爱之人失踪,谁也不会心情太好。
何况他在外人看来并没有什幺立场这般担忧。
“白哥最近是不是疯魔了……”
“谁说不是?前两日回来就没歇息过。不过失踪那姑娘是白哥结拜小妹,着急也正常。”
“可是听说白哥和自己兄弟吵了一架啊……”
“你怎幺知道的?”
“白哥还打了他一拳。两个人在路边吵,挺多人都看到了。”
“你说,不会是白哥也……”
“嘘……”
白驹快步走进镖局,身上犹带着屋外的寒气。他这几日焦躁的心情全部显露在脸上,眉心一直紧蹙着,“找到了吗?”
二人摇摇头,“北边两个小镇子我们都去过了,没发现玉姑娘的踪迹。”
听完白驹又匆匆离开,看得两个人长吁短叹。
“唉,快帮白哥继续找吧!”
————
玉荀停下笔,将书信放至锦囊中。
桌案上摆满来自弟子的信件,内容皆是有关朝堂局势。
似乎转眼间,他的头发已经全数花白。
玉荀叹了口气,唤来下人,“叫那两个小子别找了,来我这儿一趟。”
很快,冰轮和白驹急匆匆地赶来。
白驹面露喜色,“玉伯父,是找到了吗?”
玉荀摇摇头,看着两个人失落的表情,站起身,“不必再找,我知道她在哪儿。”
这些天,白驹已经动用镖局在江湖上的所有人脉,却还是没寻到玉衡的身影,实在不能想象她会在什幺地方。
“她,只可能在那儿。”
玉荀透过窗子,视线飘向远在千里之外的所在。
那个方向,是皇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