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绍衡每天早上的礼物还是照送,一直到了期末。经过两天紧张的考试,伴随最后一门学科的结束,全校都陷入到一种轻盈的状态,终于迎来了寒假。
傅青报了国际冬令营,一天也不想在家里多呆,刚放假就迫不及待飞往了国外。黎烟担心她自己在家,让她去自己出差的城市旅游,也方便照看她。但黎雨拒绝了,她还有个盛大的聚会要参加呢。
到了应邀的那天,黎雨难得睡了个懒觉,中午才起床。
楼下餐桌放着阿姨给做好的午餐,她吃了两口,咬着筷子对着空荡荡的室内发起了呆。
一股翻腾的痛楚涌上来,她按着额角哽咽了两声。这阵情绪来得太猛烈,她浑身的肌肉紧绷到几乎筋挛。但眼睛是干涸的,她哭不出来,被压制得痛楚得不到释放,她气急了,于是拿起水果刀,刀尖对准自己胸口。
她觉得剖开胸腔就能缓解这股痛楚。
只要这颗心停下,什幺也不会再疼了。
刀尖顶着皮肉抖动,她拿不稳刀也掌握不好力道,衣服前襟被她划破了几道口子,没一会儿就有血珠渗出来。
再想用力,四肢已经软了,再使不出一点力气。
她从椅子上滑下去,像一块被抽走骨头的皮囊,失去了任何依凭,烂泥似地躺在地上。
天花板像个漩涡,又像万花筒,在她视线里转动着。背后是片沼泽,拽着她慢慢下沉。可她不想沉在漆黑阴暗的烂泥底下,她想躺在天上的海底。
心跳过快发出不堪负荷的嗡鸣,黎雨耳鸣了一阵,许久才找回自己麻木的身体。
她满身冷汗地爬回楼上,泡了个澡,心跳在水中缓缓恢复正常。她泡在浴缸里,肤色苍白,眉眼漆黑,像个溺死水鬼。
顾绍衡的生日聚会没在他家里举行,而是在本市一个私人娱乐会所,会员制进出,但因为顾绍衡过生日,凭邀请函也能参加。
黎雨进去之前打了个报警电话,说这里有人快死了。
宋恒在门口做登记,老远看到她就招手,引得其他排队的人侧目。
“你肯定不用排队啊,来来,走VIP通道。”他把黎雨从捷径带进去。
她跟宋恒进了室内,迎面是个宽阔的舞池,中间圆形吧台供酒,尽头是给歌手用的舞台。上下一共三层,仿造戏剧厅的室内布局,包厢与过道呈弧形从二楼展开,三楼包厢有门,隐秘性良好。
舞池里有服务生端着零食和水果盘走来走去,黎雨拿了两颗葡萄丢进嘴里。宋恒回头跟她说话,被一颗葡萄正中眉心。黎雨笑起来:“哎呀,葡萄太滑了。”
宋恒不跟她计较,反正以后总能计较回来。
摆满了收藏品的书房里,陆欣跟卫怀行正在下围棋,卫清靠在沙发上打游戏,面前杯子里的茶已经换了几盏,越喝越燥,越喝越坐不住。
陆欣手心里都冒了汗,余光不停地扫卫清,好像在催促他有什幺动作。
卫怀行落了颗黑子,白子迟迟不落,他看向陆欣。
“今天顾绍衡过生日,”两人骤然被他戳中心事,齐齐看过来,他问,“为什幺没邀请你们。”
卫清脸色阴沉:“早就不跟他来往了。”
“惹你生气了?”卫怀行问。
卫清直起的背又靠回沙发:“没有,就是玩儿不到一起。”
卫怀行又看向陆欣。
陆欣被他看的不觉正襟危坐:“我也是。”
卫怀行却不接这个话题了:“到你了。”
陆欣只得落子。
“你最近好像很不开心。”他看着黑白分明的棋盘。
陆欣好像被踩了尾巴,声音高起来:“我没有啊,除了卫清老是惹我生气,我能有什幺不开心的。”
卫清对她竖起中指。
陆欣紧张的胃都有点抽搐,见她一直捂着肚子,卫怀行顺着她的心思问:“肚子疼?”
陆欣连忙点头:“忘记带卫生棉条了。”
卫怀行没说话,因为她还有下一句。
“卫清你去帮我买,要那个牌子的。”她朝卫清喊道。
卫清嘴上说着管她去死,但身体已经诚实地站了起来。
卫怀行看了他一眼,卫清走向门口的脚步不禁有些犹豫。卫怀行把目光放回棋盘上,不再关注他。
他快步走出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