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很快停在了一个房子跟前,九娣四下望去,这片地实属自然景区,依山傍水,树林环绕,但就是在大晚上显得特别黑寂、荒凉,周围一个邻居都没有,见不着一点人烟。
这里大概是给老人疗养用的吧。
九娣想到电话里那个声音,确实像极了一个老人的声音,可是她努力回忆,自己并没有认识哪个老人。
唯一熟悉的老人是已故的鞋铺老太太,可她常年独居,从来没听说过她有什幺亲戚朋友。
门厅通亮,有个穿西服的男士在门口接待,九娣的思绪便戛然而止。
“九娣女士,请往这边走。”
九娣点点头,跟着进到房子的长廊,先看见空无一物的大厅,再就是侧面的楼梯,上下不知通向何方,再一拐弯就到了起居室,九娣好奇环顾,感觉好像久未有人居住,可到处又打扫得干净,明亮,似乎有人一直在这里细心打理。
管家领着九娣进到起居室,果不然,里面候着一位穿白大褂的女医生,像早知道她要来似的,微笑:“九娣女士,听说你孩子发烧了,让我先看看。”
医生四十多岁,说话温和,慈眉善目,看起来是个可靠的人。
九娣把孩子交过去,医生哄了两下就捏着小孩的下巴扩开嘴巴看,又检查了一下孩子的耳后,小手小脚,再把孩子交还给九娣说:“你放心,只是普通的感冒而已,小孩体温普遍高,我给他打一针退烧,再物理降温一下,孩子应该就好了。”
九娣点头,心也在缓慢下沉,看医生有条不紊地取药,灌针,再将小孩的屁股擦净,消毒……
孩子哇地裂开嘴拼命嚎叫,针缓缓推入,再利索抽出,几乎没用多少时间,针就打完了。
九娣不停地哄着孩子,直到孩子声音渐小,医生又嘱咐了一下其余药剂和退烧贴的使用事项,九娣便跟着重复一遍。
一切安顿,孩子渐渐睡着,额头也没那幺烫了,九娣就把他放到一旁的沙发床上,自己守在一边,目不转睛地盯着小孩。
管家这时过来,递给九娣一杯蜜姜茶:“九娣女士,请喝一点驱寒压惊,这个季节容易着凉。”
九娣觉得这屋子的人都太客气,实在不好意思,便又挨个谢了一圈。
医生起身收拾药箱:“孩子还是留在这里观察一晚上,我先去睡了,你也累了,不妨就在这休息。”
九娣想不到她也住在这所房子里,忙站起身,这才发现自己头重脚轻,困倦早就爬上眼皮。
“您别费心,我就住在隔壁,半夜有什幺事过来敲门就好。”医生亲切地拍了拍九娣的肩膀。
管家说:“辛苦了,苏菲医生,我送您回房。”
苏菲医生也不推辞,看来跟管家很熟,笑着一起出去,顺手还不忘把起居室的门悄悄关上。
一切安静——孩子不哭了,人也不吵了,周围无声,九娣的神经才得以放松。
但很快,她又紧张了——因为一擡头就能看见房间天花板一角装了一只摄像头,很显然,这是个被人监控的房间!
早年那种对监控的不快记忆浮现脑海,九娣不由地测量监控的盲区。
她试探性走到摄像头底仰头看,机器并没有跟着她的移动摆头,这让她一度怀疑是不是机器坏掉了。
忽然,电话铃声大作,声源竟来自桌上的一台老式电话机,九娣怕吵到孩子忙奔过去接起来,压低声音说:“喂?”
“如果我是你,就不要乱走动了……”
又是那个“老头”!
九娣擡头望着摄像头,自己的位置正好在监视器下方,看来她还是被监视的。
“老头”竟然忽然在电话了轻笑一声,九娣怀疑自己听错了。
“你是谁?你人在哪里?为什幺要帮我?”
“喔,这幺多问题的吗?”
“老头”又嘀咕了一句,九娣没听清,继续追问:“那你现在是准备审讯我了吗?”
“呵呵,你不必这幺自恋。”
“自恋?”
“你有什幺审讯价值吗?难道就凭你和那个小白脸主席睡过几次?他现在自身都难保,更没工夫理你……”
九娣蹭地站起来,心跳加速,恼羞成怒:“喂!别以为你帮了我,我就该受你羞辱!我现在就带着孩子走,不劳你帮忙了!”
她刚要挂电话,对面的人又笑了:“你走?西区已经封了,现在到处宵禁,请问你能去哪?”
九娣暗骂一句操,跺脚:“那!那你想怎幺样?”
那人还是笑,声音磕在嗓子里咕嘟咕嘟冒泡。
“九娣……九娣……”
他念她名字时就像在呼唤一个熟人,九娣觉得自己的听神经有根线,扯着神经,一酥酥地麻,大脑空白了,愤怒都消失了。
“我能想要你怎幺样?放心,摄像头早就关了,不信,你可以看机器背面的开关指示灯……今天太晚了,睡吧,晚安。”
九娣没来得及说话,电话已经挂断,忙音嘟嘟在响,九娣眨眨眼,还是没明白——
这“老头”打过来就为了同她斗个嘴,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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