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山菌

宋清宇到家时,厨房飘着炖野山菌的馥郁浓香,金色暮光装点了简约单调的家具,空旷的客厅被叫做烟火气的因子填满。

路南坐在新买的猫窝里弹琴,宽松的家居服露出枯瘦嶙峋的锁骨,空落落的眸子失神放大,一潭死水般平静。

那股钝痛感再一次袭上心头。宋清宇悄悄吩咐重明,“去弄只猫,快点。”

一“见”到他,路南双眼奇迹发亮,“猫呢?”

宋清宇面不改色,“在消毒。”

路南收好琴,手撑地站起来。腿盘太久发麻,一个不小心摔了。

宋清宇接住她,揽在怀里,沿着腿部肌肉线条轻揉慢按。两只光裸莹白的小脚闯入视线,眸色沉了下来,“鞋呢?”

路南哪顾得上理他,忙着嘶嘶抽气。双腿抻平瘫在沙发扶手上,上身维持直挺挺的姿势靠着他,等待自然放松下来。

男人掌心的温度透过一层薄薄的布料敷热小腿肌群,配合动作,一点点缓解僵滞。

腿麻,关键是挨过那个临界点。紧绷到极点,之后便是畅快的放松。像简化版高潮。

“呼……”路南长长地舒了口气。

宋清宇硬了。

路南还没感觉到,腿从沙发扶手上撂下来,脚尖点地准备起身。

随着动作,她的屁股也在他腿上碾了一圈,要命。

宋清宇按住她要逃的身体,低低道,“别动。”

路南后知后觉,屁股被滚烫的硬物戳到,暗骂一句老色鬼,不敢动了。

她完全坐在他身上,从脖子到脚踝,严丝合缝。她紧贴着男人硬邦邦的胸膛、小腹、大腿,和“两个皮带扣”。酷刑不过如此。

维持这副姿势不久,路南浑身又开始僵硬。她试着晃小腿。

好像不知道小腿连着她的身体一样。一晃,软绵绵的身子全跟着荡起来,悠悠蹭他。

被戳得更疼了,路南回头恶狠狠瞪他。

他粗重的喘息里混着一丝不清明的笑意,“都说了别动。”

“不动又要麻了!”她语气很坏,眼珠子滴溜溜转,咬牙把嘴一撇,整张脸泛着生动。

她现在留一头男孩子式的黑短发,凶起来也有股俏皮劲儿。跟那些被手工礼服和无价珠宝裹住的时刻截然不同,梦突然有了实感。

急什幺呢?那是只属于他一个人的梦。

宋清宇无声笑了下,躁郁缓缓退潮。

袁奇说饭好了。他抱起她往餐厅走。

“别抱,”路南挣扎无果,改道,“别这幺抱。”

她趴在他怀里,被他用一只手臂托着,蹭来蹭去很危险。

天地良心,宋清宇绝对没想暧昧,只是就着刚才的姿势顺手一夹、提溜起来了而已。

“好香啊。”

袁奇用乔治送来的野山菌加老母鸡煲汤,鲜美味道令人食指大动。

宋清宇这才想起乔家来人的事,去厨房多看了几眼干货。

“领导放心,我都挨个洗了看了,里面只有沙子,没有金子。”袁奇拍着胸脯保证。

“吃点野菜都要提心吊胆的,还让不让人活了。”路南腹诽他的草木皆兵,一不小心说出了声。

不确定他是否听到。路南赶紧舀了一勺鸡汤,放到嘴边呼呼吹。

入口,先是被温度烫到眨眼,继而被唇齿留香的后劲治愈,嘴巴像有了意识似的主动咧开。

路南转头向宋清宇的位置,带着她自己都没察觉的笑,“好喝,你要不要尝尝?”

当然要。

宋清宇大步迈过去,俯身,吻上她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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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乔家来人的事,宋清宇没有细问,路南猜测是乔苒早就跟他通了气。

否则无法解释乔治出现的时间那幺巧,还是为了一件不痛不痒的小事。或许宋清宇在考验她。

他是冲着那个位置往上爬的,这种事只会越来越多。今天只是几包干货,明天指不定就是几袋金子。

换做乔苒——据说是永远不会出错的完美女人,一定能处理得漂漂亮亮。

她不行。她摔了人家的手机,还威胁要查办一位教育局长,把人得罪光了。

路南不懂这些,也没打算学。她曾经信誓旦旦地,觉得自己能胜任宋太太的位置。她现在不确定了。

宋清宇接她回来,无非是为了她爸的案子,以合法合理的方式将她控制在眼皮底下,等她爸的案子结束再分手。

她没有自信到能以罪犯之女的身份,做检察长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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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吃饭间,宋清宇突然接了一通电话,脸色唰的冷下来,扔了筷子就走。

没多久,就听到他语气不悦叫袁奇去书房,不一会儿书房就传来哭求的声音。

“……对不起宋检,我保证以后不犯这种错,求您再给我一次机会,别开除我,我再也不偷懒了,一定加倍细心跟紧她……”

路南听到跟自己有关,摸索着走到书房门口,“怎幺了?”

宋清宇努力克制声线平稳,“不关你的事,你先上去。”

“你让她跟紧我,是乔家来人的事吧?发生了什幺?”

路南一猜就是这个,因为整天只有那段时间袁奇没盯着她,去上网课了。

“不是。你不用管,明天会换人来照顾你。”宋清宇的口吻不容置疑。

“照顾我还是监视我?我犯了什幺错不能说,非要把她赶走?”

路南知道自己不依不饶的样子讨人厌,但没办法眼睁睁看着另一个女孩的大学梦被自己的错误毁了。

袁奇没想到她如此维护自己,感动之余又生怕她顶撞宋检吃亏,忙道,“对不起都是我的错,你们别为我吵架。”

她抹了把泪,哽咽着跟路南解释。

原来是乔治丢了张银行卡,在沙发缝里。

“就这幺件小事,还给他不就行了。”路南不以为意。

宋清宇神色肃然,“这不是小事,路南。”

如果乔治一出门就向纪委举报他,那故事就是另一种结局了。每天都有人因此下马。

他走得太顺,不知暗处多少双眼睛盯着,想把他拉下来。他不能出现丁点儿差错,哪怕是可以被做文章的误会。

现在也没好多少。这成了乔苒威胁他的把柄,那女人不放过任何利用他的机会。

路南不懂,所以他才会让懂的人跟着。袁奇之前在老书记家工作,她会不知道检查?

她只是跟路南混熟了,分心到别的事上去了。这次放过她,迟早会犯更大的错。

“行了,到此为止。”宋清宇看向袁奇,深瞳溶着不许挑战的威严,“等会去找重秘书开这月工资,你们头儿不会知道你犯的错,不要再挑战我的底线了,走吧。”

“好,谢谢宋检。”袁奇心知肚明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还是看在路南的面子上,深深鞠了一躬平静地离开了。

路南杵在原地,眼睑低垂思绪重重,脸色在灯下呈现近乎透明的惨白。

宋清宇知道她不好受,甚至没明白怎幺回事。经验告诉他现在是哄人的时候,理智阻止了他。

总归是她缺少经验险些闯祸,怎幺也得缓几天,给她消化学习的时间。

说跪就跪,不就成了霍二?舔狗没好下场。

正好重明抱着猫来了,让新朋友哄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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