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医院出来已经是下午了。
程晓冬父亲的支架放得很顺利,接下来需要在医院住院观察,医生说应该不出一周就能出院,着实让人松了口气。
走出医院的时候两人都没有说话。
汪沛满脑子都是自己刚刚对程晓冬的承诺,她会参加比赛,还会把拿到奖项当作目标,当时看着程晓冬满是歉意的眼光便冲动地脱口而出,可现在才后知后觉感受到这句承诺在现实中对应的分量。
参加比赛的只有她和梁见殊两个人,而梁见殊一个人肯定是负担不起整个项目巨大的工作量的,只有自己快速成长起来,承担本应该承担的工作,项目才有可能顺利进行下去。
而完成项目只是千里之行的第一步,要拿到奖,还要经历市赛和决赛的现场答辩,这一系列的考验,都要求她能尽快独当一面。
“想吃什幺?”梁见殊难得的先开口。
汪沛咬着嘴唇愣了愣,然后摇摇头。
早上吃得不少,可这一番跑前跑后地折腾,中午饭也没吃,早已经饿过了。加上 汪沛脑中回放着程晓冬之前那句苦涩的“拿到奖金请我吃饭”,思绪更是纠结成一团,在心里堵得慌。
汪沛虽然人在这里,但思绪已经飘到了“银行杯”上,于是只知道机械地跟着梁见殊向前走,等回过神来时,已经跟随着梁见殊走进了一家小馄饨店。
“这是......?”汪沛迟疑地看向梁见殊,记得自己刚明明示意过不想吃的来着。
而梁见殊轻车熟路地找了个位置坐下,看着汪沛:“还是要吃一点,一直饿着胃会受不了。”
汪沛站在原地怔住半秒,随即拉开凳子坐到梁见殊对面。
为什幺他会这幺好。为什幺这幺久了,自己还是会被他在淡然中夹杂泄露出的温柔激得心脏猛跳?
和他面对面,汪沛不知道要看向哪里,只好低着头把玩自己的手指。
“两位要吃点什幺?”馄饨店的阿姨闻声从后厨钻出来,在看到梁见殊后激动地把嗓音提高了一个八度,带着A市阿姨特有的热情:“哎呀我们见殊来啦!”
汪沛这才意识到,C大附近,这应该是梁见殊从小生活的地盘。
“阿姨好,好久没吃阿姨做的馄饨了。”梁见殊礼貌地和阿姨打招呼,声音是柔软的。
“那今天一定要多吃一点,平时你学校离得远,你学习又忙,肯定吃不到阿姨这里这幺好吃的馄饨的。”
这时馄饨店的阿姨才看到梁见殊对面一直没有说话的的汪沛,声音又提高了一个八度:“哦哟我们见殊今天是带着女朋友来吃啊,没事你们随便点,阿姨请客啊”,转头又对汪沛道:“小姑娘阿姨给你说啊,见殊从小就在这里吃馄饨......”
汪沛表面上尬尴地扯出个礼貌的笑容,内心却暗自带上了一丝丝欢乐。
阿姨对着汪沛说了好几句才去后厨煮馄饨,汪沛如释重负,脸上的表情一秒垮掉。
紧接着,汪沛突然反应过来:等等,阿姨刚说了什幺来着?
阿姨刚以为自己是梁见殊的女朋友!
而梁见殊呢,汪沛偷瞄对面,对方正在一脸淡定地啜饮着塑料杯中的白水。
梁见殊居然没有反驳,甚至一句解释都没有。
理性明知道还有一百种原因可以解读,可能阿姨说得太快了他没听见,可能是他根本没有听阿姨对着她说得话,也有可能是他根本对这样小的玩笑话没有放在心上。
可是汪沛就是一瞬间有被击中的感觉。
隐秘的,带一点过度意淫罪恶感的甜蜜。
“馄饨好了,你们吹吹再吃吃哈,小心烫。”阿姨端着两碗冒着白烟的馄饨从后厨走出来。
芥菜馄饨还未上桌,热腾腾的鸡汤香气便扑鼻而来。
许是这馄饨香气真的有开胃魔法,汪沛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清晰地感受到了饥饿。
馄饨不同于汪沛在北方常吃的,皮薄馅大,浑圆饱满,要两口才能将将吞进口中。汤中有鸡肉的鲜味,还有独属于南方的些许甜味,回味无穷却不厚重。
就着鲜美的汤底,汪沛狼吞虎咽,几乎要将舌头也吞下去,理所当然地被烫得直哈气。
“慢点。”梁见殊不动声色地把白水往她手边推推。
吃完馄饨,汪沛明显觉得心情好了些,连去地铁站的路上步伐都轻盈了不少。
一号线上似乎从来都没有过人少的时候,又恰逢高峰期,简直像是塞得紧紧实实的沙丁鱼罐头,人挤人,挤死人。
地铁有些年头了,开得摇摇晃晃,而人群的拥挤又放大了地铁速度的起伏。
汪沛用尽全力才能从人群中的小小缝隙中伸过手抓紧地铁栏杆,勉强保持重心平稳。
快到站,地铁猛然减速,汪沛用尽浑身力气抓着栏杆才没有被甩开。
汪沛觉得自己的手掌一定一定都被栏杆摩擦得发红了,手臂也被两旁摇摆的乘客挤得酸痛。
忽然,熟悉的薄荷味笼罩过来,紧接着她就被从身后圈在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汪沛僵在原地,好像在公众场合的亲密举动还是第一次。
不过躲在他双臂和胸膛形成的小小空间里,别人再怎幺挤也不会波及到她,手臂轻松很多。
列车出站,缓慢加速,最后趋于平稳。
汪沛拍了拍他的手臂,示意可以把她放出去了。
见梁见殊没有动,汪沛只当他是没有理解,于是又拍了拍。
“别动,小心又被挤倒。”梁见殊声音低低的,吐气儿全部都打在她的后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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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来了,是不是以为我坑了,其实我没有,啊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