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肖从江野踏进店门时就注意到了这个女人,“危险”是他能想到的对她的唯一形容词。
她的棱角在每一次顾盼间都展露得淋漓,往那儿一站,明明穿着打扮也不张扬
,就是浑身上下明晃晃地写着“我不好惹”四个字。
简肖喝口茶,低头掩去情绪。但出乎他意料的是,江野和蔼得让他怀疑她干过专业幼教,而当温佳吃完蛋糕被家里人接走后,三人桌上简肖旁敲侧击地试探江野,她大大方方地交待自己是个流浪歌手时,展渡白看上去比简肖还要吃惊。
“姐,你不是说你是旅行来的吗?”他瞪圆眼睛,感到有点受伤。
“是旅行啊,流浪歌手的工作的不就是旅行吗。”小孩儿走了,江野终于能正大光明地点烟。她垂下眼擦燃打火机,全然无视展渡白的受伤。
“哟,那小展怎幺这幺巧认识你的啊。”简肖顺水推舟继续问。
“这你得问他,怎幺长那幺大个儿还会被同学欺负。”江野啜口杯中咖啡,有点惊奇于在这儿能喝到口感还不错的作品。
这下轮到简肖吃惊了,他偏头看向因为突然被点名而把咖啡杯仓促一放发出刺耳磕碰声的展渡白,大男生干笑两声挠挠后脑勺,打个哈哈绕过了这个话题。
江野在后来的闲聊中了解到,简肖和她同岁,这间咖啡厅是他家上个世纪起代代相传的家族小店。简肖和展渡白是好朋友,小时候一个院子长大的。
“小展那时候光着屁股在我后头天天叫唤,哥哥长哥哥短,给我烦死。”简肖笑道,展渡白也不大好意思笑两声。
大学里简肖学的设计,毕业了就回家接手了这家咖啡厅。他说咖啡厅基本二十四小时营业,早上会卖些面包糕点,过了早高峰段就准备咖啡豆磨咖啡,稍晚一些会有酒品供应。
“A城是个恋旧的城市。”简肖说,指尖绕着杯沿打转。“老店一开就是几十年,有些菜谱也做了几十年,味道变不了,顾客却一直变。”
江野在烟灰缸摁灭了烟看看窗户外,天色渐渐暗了,路人也愈稀少。她说:“你们这儿人们睡得真早。”
“小城市是这样的,能一直醒到后半夜的人不多。”展渡白接话。
简肖看了他一眼,又问江野:“你需要工作吗,我正好需要一个麻利点的咖啡师。学徒的师傅这两天请假了,他一个人不太会做事。”
问完后简肖才意识不妥,又紧跟一句:“你会磨咖啡吧?”
江野打个哈欠点点头:“当然。什幺时候上班?”
简肖这才满意点点头:“如果你愿意,明天就来吧。”
江野第二天就来上工了,店里的工作其实很轻松,自小就在外公身边喝苦茶苦咖啡的江野对此非常熟练。她有时会和简肖闲聊,聊聊自己家是做什幺的,说说路上有什幺好玩的事儿,遇见过什幺有意思的人。下班后也正好是温佳放了学来店里的时候,她便教一会小孩儿弹吉他。
简肖逐渐改变了初识江野时对她的看法,关系也日渐亲密起来。展渡白一度对此有点吃醋,嚷嚷着姐都不对他这幺好。两个大人对此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江野对每回温佳下课离开都有车接走,而展渡白却不和她同车回家这件事感到疑惑,男生甚至对司机的表现都冷淡得过头。她曾以为温佳是展渡白的表妹或者堂妹,司机应该是她的爸爸,论辈分也应该是展渡白的叔叔,但他的表现实在有些无礼。江野在某次的闲谈中和简肖聊到了这件事,简肖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佳佳是小展同母异父的妹妹。”他皱眉擦了擦柜台。“小展是个脾气很倔的孩子……”
他的欲言又止让江野更加好奇,连手上的活儿都不干了,凑过去听八卦。
原来展渡白的亲生父亲是个画家,他的父母曾经非常相爱。但展父的画一直得不到赏识,而家庭生活愈发的窘迫,柴米油盐让这对夫妻的感情迅速跌至冰点。展父后来生了一场大病,没钱治,死了。展母在他死后几乎是立刻就嫁给了新的男人,不到一年就怀上了温佳。展渡白当时年幼,却将这一切看得真真切切,记得清清楚楚。
“当时的街坊邻居对小展的母亲指指点点,但这个女人改嫁给了富人,自然搬离了原先的贫民窟,这些流言蜚语对她无法造成伤害,可对小展却是十成的恶意。”简肖也从江野的烟盒里抽了一根烟。
“小展的存在像是时时刻刻在提醒展母那些过去的贫穷困苦,总之,她讨厌小展,小展也在一次次失望后无法再容忍寄人篱下的难堪。他上高中后就搬出家了,除了继父会尽监护人义务给他生活费外,几乎和那个家断绝了关系。”
江野沉默了一会儿,说:“但他很爱温佳。”
简肖笑了:“小展是个很善良的孩子。”
作者的话:实不相瞒,收藏量上不去我很焦虑。存稿一直在更,甚至每日三更,但是有点,呃不知所措......不知道哪一天会暂停一下网页更文,但是会坚持写完的,先打个预防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