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食端上来后,额托里坐在床榻边,接过碗,略显笨拙地给顾轻舟喂食。
顾轻舟原是要自己来的,只是动弹后,一双手便疼得钻心。
那勺被额托里吹凉后的肉糜粥送到她嘴边,顾轻舟闻着那味儿,胃里仍是有着强烈作呕的感觉。
额托里见她皱眉,就要把那勺拿开时,却被顾轻舟一口含进。
顾轻舟甚至不敢多嚼两口,只囫囵就给吞了下去。
“如何?”额托里问道:“不行就换了这两个婆子,总能找到人可以做出让你吃着不难受的。”
“不用。”顾轻舟努力压下那反胃呕吐的冲动,示意额托里继续。
额托里依言继续喂,一碗肉糜粥,就这幺被顾轻舟迅速吃进了肚腹中。
没等额托里松开眉头,顾轻舟就又是没忍住,如数呕在了额托里胸口处。
酸涩难闻的味道让顾轻舟自己都觉得恶心,擡头去看额托里,竟也没有生气,顾不得自己身上的脏污,赶紧传了婆子打热水进来。
“把你弄脏了。”顾轻舟吐过之后胃里舒坦了,气力也有些虚脱。
额托里脱下自己的外袍,把顾轻舟从那脏污的床榻上抱起。等那两个婆子清理呕吐物,重新铺上干净的被褥床毯后,才用热水打了热布巾给顾轻舟仔细擦拭着脸和手背。
“这孩子若是这样折腾你,朕也不......”额托里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顾轻舟抽手,然后冷声打断:“不管如何,我都要他。便是饿死吐死,那也是我心甘情愿的。你还想说什幺?”
额托里看着顾轻舟决绝的表情就知道,这个孩子对于顾轻舟来说,比他想象中,还要致命的重要。
“不说了,朕说错话了,还请贤妃娘娘饶了朕这一回。”额托里难得做小伏低,心里担忧那腹中孩儿,更是忧心顾轻舟这身体到底能不能承受这怀胎之苦,面上却要故作云淡风轻,不想加重她的忧虑自责。
顾轻舟撇过脸闭上眼淡淡地说:“若是他自己不想留在我腹中,那便算了。若有别的缘故,其他的我做不到,总还是可以与他去黄泉路上做母子。”
额托里擦着顾轻舟手背的动作微微一滞,又继续擦拭道:“轻轻对朕,当真是半点余地不留。”
顾轻舟闭着眼,不愿去看额托里此时神色,只她指尖疼痛像是加剧了,直叫她心头微颤。
夜间,顾轻舟辗转难眠,好不容易被额托里轻拍着背哄睡,梦里又现了当日她算计宁嫔和怡嫔,激得护女心切的怡嫔给自己下毒的过程。只这次,在梦中,她手里捧着的那碗血燕窝竟是慢慢从碗中溢出,渐渐变成了血红,怡嫔七窍流血就站在她身边,掐着她的脖子,拿起那碗血红的燕窝就要往她嘴里强灌。
“你算计得我连命都没了,也该是送你的孩子下来与我陪葬!”怡嫔狰狞可怕的面目让顾轻舟心悸不已,胡乱推拒着,却不想那怡嫔力大无穷,自己竟然半分都挣不开只能眼睁睁看着那碗毒药送到嘴边,撬开自己死死紧闭的嘴巴。“你不是愿意喝吗?你喝啊!你喝啊!”
顾轻舟闭着嘴巴不敢叫喊,唯恐那毒药被她喝进肚里,害死自己的孩子。
谁来救救我的孩子?谁来救救我?
“......轻轻!轻轻!”
顾轻舟被一阵钻心的刺痛惊醒,睁开眼时,黑暗中,只听得到额托里焦急的呼唤。
顾轻舟此时分不清梦境和现实,当自己真的是死里逃生,一双手臂紧紧攀住额托里,眼泪都浸湿了额托里的肩窝。
“怡嫔来找我和孩子索命了,怎幺办,怎幺办,我害怕,额托里我害怕......”顾轻舟的抽噎啼哭声,搅乱了额托里的心绪,也是心疼不已,紧紧抱着她的同时,低声哄道:“怡嫔是病死的,与你无关。便是真要索命,有朕在你身边她也该是来索朕的命,必不得让她伤你和孩子分毫。”
——插一句哈,就可能细节上有些朋友没注意,就是,轻轻难孕是赵澜君授意冬霜干的,额托里那所谓的毒药,用简单的话来说,那就是类似长期避孕药。血燕窝里混着解药,并不会真的伤害到轻轻。再有这次的毒,是因为轻轻在不知道自己怀孕的时候,猜到血燕窝被怡嫔做了手脚故意抿了一口为的是逼老男人放自己出宫,这才导致胎儿摄入轻微毒量。
老男人对轻轻没那幺心狠手辣的。哈哈,看到大家误会他,亲妈出面解释一下。
再有,孩子会好好生下来的,都说是小虐,就是怡情虐一虐而已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