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传来小声的起哄,沈屿森擡起头。
几乎是瞬间的,他的视线就聚焦到了离他不远的那张脸上。
没有人会否认苏娉儿的漂亮,尤其是当她站在人堆里的时候。所有的光芒仿佛都汇聚在她的身上,为她形成一道朦胧的光圈,跟周遭的一切劈开变成了两个世界,而她站在另一个世界里,永远都无法真正的靠近。
她的视线凝望着沈屿森,毫不在意周围人的窃窃私语,专注的明目张胆。
沈屿森眼底划过一丝烦躁,火花般稍纵即逝,随即便又恢复平静无波。
周琪的目光从苏娉儿那写满势在必得的表情中探了一圈回来,抿抿唇,更加确定不过是她单方面的死缠烂打,沈屿森怎幺会喜欢她这样盛气凌人的女孩子。
而沈屿森的表现也是如此,他像没看见苏娉儿似的,径自走到社团负责人那里签到。
社团活动管的不严,有的跟自由活动也差不了多少,沈屿森签完到之后,跟周琪一起走到了人少的地方。
黑色的运动服被他瘦削的宽阔肩膀撑开,宛如一把薄而利的剑。
他从苏娉儿面前走过,余光都没动一下。
苏娉儿之前在图书馆被他下了一次脸,心理准备早就做足了,但看到他如此冷漠的样子,还是忍不住心里发涩。
她扬唇,脸上露出比四月的第一支红玫瑰还要娇艳的笑容走向沈屿森。
“沈师兄,我也想学羽毛球,你能不能教我。”
单刀直入的撩拨,压根没把周琪放在眼里。
站在不远处的白萌都忍不住心里“卧槽”了一句牛逼,人家都长成这样了还如此努力的钓汉子,难怪她只能躲在被窝看小黄文探索奥秘。
可不管美人怎幺千娇百媚,人家也正眼不瞅一下,跟没听到苏娉儿说啥似的,直接把自己的球拍递给了周琪。
“同学,能不能让让,不然一会儿可能打到你。”周琪见她不动,不禁感叹她的脸皮够厚,语气也不怎幺好。
苏娉儿嘴上回她,眼睛却是看着沈屿森:“不能。今天他去哪儿我去哪儿。”
旁边有好事儿的男生在围观,看她这样明晃晃的勾搭人,对方还不搭理,心里不免看轻几分,推了下眼镜贱兮兮的插嘴道:“学妹,不如我来教你啊。”
苏娉儿看了他一眼,杏眼里满是不屑:“你配吗?”
人群里传来断断续续的嗤笑声,那人扫视了一圈,顿时恼羞成怒,口不择言:“装什幺高贵的贞洁烈女啊,被人玩儿烂的货色!”
“被人玩儿烂的货色也看不上你,你又是什幺好东西?先撩者贱懂不懂?不懂就回娘胎里重造!”
论起嘴皮子,苏娉儿可是从来不怕的。
她此时心里也有撒不了的火气,骂起这个傻逼跟发泄似的,一点脸面不留。
那人被她骂的顿时瞪大了眼睛,手里的拍子往地上一砸,“操你妈的贱货你说什幺?”三两步的走到了苏娉儿的面前,伸手就想拽住她的衣服领子。
苏娉儿被他张牙舞爪的样子吓的脑子一片空白,一时就愣在那里根本不知道躲,忽然手腕被人拽了下,她倒退两步,一只手臂反手把她推到自己身后。
沈屿森眉眼狠厉,捏住面前小眼镜的四根手指往上一掰。
“啊……”
那人疼的几里哇啦乱叫:“放开……放开!”
“滚。”
他从牙缝里挤出一句,随后,抓着自己身后的苏娉儿大步走出体育馆。
……
器材室的门砰地一声被撞开。
天旋地转,苏娉儿被他不带一丝怜惜的甩到墙上,背上一阵生疼。
她虽吃得了苦,却也是个爱嚷疼撒娇的娇气人儿,可此时却半点顾不上,双手刚得了自由,就立刻死死的攀在沈屿森的脖颈上,像一株藤曼般紧紧缠绕着:“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
她平常就算随便施展一两分的功夫,就能勾勾手招来一大堆的男人,更别说这会儿尽了全力。娇软的身体恰到好处的贴在沈屿森的怀中,触碰着他身上的每一寸筑起的坚硬,软糯又温柔的声线,满是委屈的颤抖的尾音,轻而易举的敲击着他的防线,简直让人想把心捧在手上,送到她面前给她践踏。沈屿森的目光闪烁,双手甚至不由自主的想要抚上她的肩膀,可很快,他又想起那天在酒店房间外听到的呻吟声,她的放荡和沉迷,不分对象。幽深的瞳孔,又迅速被蔓延的冰霜占据。他将她从怀里扯出来,冷笑一声:“我原不原谅你有那幺重要?”
“还是你觉得我先说再见伤了你的自尊心,必须得让你来才行?”
他声量不高,语气却冷的可以,一双眼睛里更是不带半点温度,只剩嘲讽。
苏娉儿被他的冷言冷语刺的心里难受,仿佛有一只小兽蹲在角落里蚕食着她,整颗心被咬的又疼又空。她出身下九流,什幺脸色都受过,什幺难听话都听过,一开始还会羞愧难当,时日久了便不放在心上,从来都是过耳不过心,年岁渐大后,这样的委屈和酸涩,还是头一回。
泪珠子不受控的冲到了眼眶里,苏娉儿哽着腔道:“你说过不会再凶我的……”
想起那时候他对自己的千依百顺,温柔的哄她说再也不会凶她的样子,苏娉儿更是郁结在心,难过的不行,什幺魅惑男人的招数都没了,像个被人抢了糖果的小女孩一般,只剩下幼稚的翻旧账和委屈的控诉。
“苏娉,是我搞错了还是你搞错了?”沈屿森神色淡漠的看着她的眼睛:“我以为我们之间只是玩玩儿,没有什幺承诺可言。怎幺,是我的理解有偏差吗?”
他早就告诉过自己,不要像个泥足深陷的傻子一样去纠缠她。
太狼狈,太不堪。
苏娉儿清晰的感觉到了胸腔里闷滞的抽痛。
这种痛对她而言过于陌生,苏娉儿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她呆呆的站在原地,直到沈屿森离开,那种酸胀的仿佛要把心脏撑破的憋闷感也没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