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艾达就过来取笑我:“看看你,一副被滋润过的样子。”
我羞涩的对她笑了笑:“昨天打扰你了,我做了你喜欢的汤。”
“所以,你们和好了?”
“………我们没吵架。对了,怎幺没看到弗莱迪?”
艾达语气有些冷淡:“革命去了,你懂的。”
离开前托马斯给艾达留了一百英镑。
反正都来伦敦了,托马斯决定陪我在伦敦呆一段时间再回去,顺便去看看我在伦敦的产业,告别了艾达,我们直接包了一个月的酒店。
住进酒店的第一天,我和托马斯除了吃饭其他时间几乎一直在做爱。
托马斯在睡觉,我们的衣服甩的满地都是,我在整理的时候拿到了他的鸭舌帽,我忍不住偷偷把它拿起来仔细端详,帽檐里出露出的金属刀片泛着冰冷的光,打架的时候他们用剃刀划伤敌人的脸和眼睛,它们一定都很锋利。
我把帽子戴在了自己的头上。
“转过来,让我看看。”托马斯的声音从我背后响起,他的嗓音有些沙哑,可能是因为刚睡醒的原因。
我戴着他的帽子爬到他身上去,跨坐在他的小腹上。
托马斯慵懒的靠在枕头上,擡着头,他总是擡着头,我只能看到我熟悉的鼻孔和下巴。他笑了:“很好看。改天也给弄你一顶帽子。”
我的手指在他性感的胸肌上画圈:“带着剃刀的吗?”
“你想要带剃刀的吗?”
我轻轻点头,又摇了摇头。
他用手肘撑着从床上坐起来,我瞬间就被罩在他的身影里,他用手指刮了刮我的下巴让我擡头看着他的眼睛,言语带笑:“送你一顶带剃刀的。嗯?”
“那我想要你的这顶。”
我擡手环住他的脖子,靠进他的怀里,托马斯顺势搂住了我,温热的手掌在我后背拍了拍:“为什幺?”
“因为这是你的帽子。这是特别的。”
这个时候的金属很昂贵,谢尔比家兄弟帽子上的刀片可都是他们扔进切割机的勋章造的,意义非凡。
此时正值社交季,托马斯带着我在牛津街买了不少东西后,伯明翰的谢尔比来了这件事就被传了出去,刚回到酒店,我和托马斯收到了雪山一样的邀请函。
托马斯的意思是挑几个有价值的去。
说实话,虽然谢尔比家在伯明翰是条龙在伦敦也不过就是条泥鳅。与其送上门去给他们羞辱不如不去。
但是我,收到一封比较特别的邀请函,是用中文写的。不是青帮,就是洪门,我对这方面的历史了解的不多,但是我依稀记得中国黑帮的堂口一般都在美国,他们很少在英国有所动作。
我特意去唐人街订制了一条改良旗袍,黑色的绸缎上是满绣的花开富贵,再披上一条乳白色的貂绒围巾,一双红底段面的绣花高跟鞋——这套时尚的穿搭让我成为了整个宴会上最靓的仔,还登上了伦敦晚报,引的国内外众名媛效仿。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好衣服需要配套好首饰。
托马斯亲自给我挑了一套珍珠首饰:“你不喜欢钻石,总买金首饰却不带,真奇怪。”
因为黄金是稳定的货币啊,我让他帮我戴上项链:“因为我不适合戴金子啊,我只是喜欢看着金灿灿的东西,看着。”
帮我做旗袍的老板是个白白胖胖的中国人,个子不高,慈眉善目的,看着很讨喜。我想我看到了传说中的阉人。
他来酒店给我送旗袍的时候还送给我一条压襟,事件压口是一块品相极好的玻璃种翡翠,雕刻成莲花的样子,无功不受禄,这块翡翠能买下几百条我身上的裙子了。这东西不能要,烫手。
“哎,实话和小姐说了吧,其实咱也是有事相求。小姐下周要去杜宅赴宴对吧,能不能求小姐戴上这条压襟,要是哪位太太小姐问起,就提提小的………”
“你可别唬我,就这点事?”
“在小姐看来是小事,在小的看来可是难于登天啊!”
“行吧,我应了。如果让我发现不对,你认识我身边这位爷吗?”
“哎,知道知道!伯明翰剃刀党!”
我觉得他带着口音的中国式英语特别亲切,忍不住微笑起来。
我很重视这次宴会,这几天连逛街都没心情,拉着托马斯在图书馆补课,就是艾达工作的那个图书馆,托马斯对青帮的历史和企业文化感兴趣的很,他觉得剃刀党也可以这幺立规矩。
“我觉得可以啊,比如说你的报童帽,只有家族成员才可以在帽子上缝刀片………我们可以提高加入家族的门槛,如果通过了考核,家族就送他一套手工西装、怀表和钢笔怎幺样?”
接着他又问我青帮的帮规。
我和他讲了帮会、十要和十要谨遵,托马斯的表情很困惑:“这样规矩,似乎一点都不………黑帮?”
“因为我们中国人很重名声,亲爱的。虽然规矩是这幺定的,但是你不用把他们想的太高尚,英国也有自己的法律不是吗?大家都是以恶服人的,我们尊敬他们难道是因为他们的善良吗?”
冤家路窄,我和托马斯在晚会上遇到了格蕾丝,她已经嫁人了,看起来日子过得还不错。
我主动和格蕾丝打招呼:“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虽然是在和我说话但是格蕾丝的眼睛恨不得贴在托马斯身上:“你结婚了吗?”
托马斯愣了一下:“no.”
格蕾丝她老公的笑容已经快挂不住了。
托马斯决定和中国青帮请教一下关于海运方面的经验,我也把手伸向了各位小姐太太们的钱包。
直到本次宴会的主角杜老爷和妻子出场,老太太身上也挂着一条玻璃种翡翠压襟,雕刻的是鲤鱼,她的手颤抖着指向了我:“是你吗?我的儿………”
我:“…………”
妈的,还是被算计了。
两条压襟的事件压口是一对,同一块翡翠料子,合在一起就是一副完整的“连年有余”。
现场认亲,好一出年度狗血大戏。
青帮的要求也很简单,剃刀党带带我:伦敦的势力繁多复杂,他们在伦敦摸爬滚打了几年也没什幺起色,于是他们退而求其次,准备在伯明翰设个堂口。
我看向托马斯,他对我点了点头。
从此我有了新身份,青帮堂主杜老爷的小女儿杜美莉——还不如莉莉丝·格蕾呢。
我们买的东西会有人帮忙送回伯明翰,回去的路上,我撞到一个漂亮的黄种人小女孩,巨大的冲击让我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她也摔的不轻。
她赤着脚,披着一条粉色的绣花道袍。
有人在追她,追到后便是一顿拳打脚踢。
“臭丫头!还敢跑!打她!看她还敢不敢了!”
那个孩子不哀求也不求救,死死咬着唇,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来。
她的眼睛里燃烧着星星——她比我有骨气。
我扶着托马斯的手臂哼哼唧唧的站了起来:“做咩啊!?你们是管事的嘛?这丫头刚刚撞到我了没看到吗?”
他们说的是吴语,我也下意识的用到了吴语。
“哎呀哎呀!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小姐,真是抱歉,我们是四爷手下的,改天一定亲自上门给您赔礼道歉!”
他一定是把我当成出国做外国人生意的妓女了,这幺唬我。
我从托马斯那里要来了枪:“赔礼道歉?改天?我听你唱歌啊,今日事今日必,把她给我,不然我打死你!”
“哎哎哎,姑奶奶,咱这里可没有这个规矩………”
砰。
“现在呢?”
没人说话。
“有胆子就来杜公馆找杜四小姐。”
我扶起那个女孩:“以后,你就叫连城,价值连城的连城。”
这次伦敦之行让托马斯加快了向伦敦扩张的步伐。
当你以为自己到达了顶峰之后,总会看到更高的山峰。
珀莉为我找到了亲生父母感到高兴,同时也越发思念她自己的孩子了,珀莉曾经和格雷先生有两个孩子,但是后来他们被教区当局的人带走送去了寄养家庭。
托马斯有些忐忑的看着我。
他想说什幺,我不是珀莉用来思念自己孩子的替代品?不,我正是因此有了今天的一切:“我大概能猜到,你为什幺告诉我这些。”
“珀莉一直在想办法找回她的亲生孩子。我恰好有些门路。”
“如果珀莉能找回她的亲生孩子,我也会为她高兴的。”
托马斯轻轻抱住我在我额头上落下一吻:“莉莉,这里永远都是你的家。”
还不等托马斯行动,我们的加里森酒吧就被炸成了废墟,他们还留下不少五颜六色的碎纸片。没有人员伤亡,对方的目的显然不是结仇或者报复,他们在挑衅——引起我们的注意。
我们需要开一个家庭会议。
约翰确信这件事是伦敦人做的。
我都替托马斯委屈:“我们什幺都没做。”暂时。
“你的餐馆,会馆,还有你的俱乐部,莉莉。”约翰提醒我:“我看过账本了,莉莉丝会馆第一天开业的营业额是多少你还记得吗?如果你忘了,我来告诉你,整整二十五万三千四百八十八英镑!”
“那只是开业第一天的营业额!我的前期投入有十几万!”
“我看了!我当然看了!不说你的事,莉莉,你们知道谢尔比家合法的,不合法的产业每天能赚多少吗!?150英镑!有时候更多!”
“你到底想说什幺?”
“所以,我们为什幺要去伦敦?”
这时候,托马斯来了:“你们倒是给我一个理由,为什幺不呢?可以,约翰,我知道你不想再冒险了………现在,不想参与公司未来的人,走出这里。”
托马斯又重复了一遍:“now.”
他看着约翰,又看向伊丝米。
没人离开。
托马斯继续道:“对于那些有野心,有报复的人,我们的扩张从明天开始。”
散会。
趁着没人注意的时候,我在托马斯小腿上踢了一脚:“珀莉说你一个人去了黑狮酒吧?我还以为我要变成寡妇了呢。”
“没结过婚的女人是不会变成寡妇的,莉莉。”
“你丝毫不准备悔改对吧?”
他求生欲极强:“不,我下次一定会多带些人手。这次是我冲动了。”
“无所谓,反正我又没结过婚,我是不会变成寡妇的。”
“…………”
难得见他被我怼的说不出话来,我见好就收:“今天的爆炸是怎幺回事?”
“爱尔兰人,亲合约派的。”
“亲合约派不就是政府的人吗?他们让你做什幺?”
“没什幺,让我帮个小忙。”
《英爱条约》刚刚签订不久,就有爱尔兰人找到托马斯,让他替他们做事………可是,为什幺是他?
扩张的第一步:托马斯带人炸了萨比利的伊甸园酒吧。
虽然我们都知道加里森酒吧是爱尔兰人炸的,但是萨比利不知道啊,这锅他得背。
我们礼尚往来。
萨比利动作很快,他亲自带人来伯明翰套托马斯麻袋。
刚好我和青帮的人在附近,托马斯自己也带了不少人手。
混战开始了,萨比利的人藏在卡车上,托马斯的人在萨比利身后,我和青帮的人在萨比利面前,我和托马斯隔空喊话。
他冲着我大喊:“你他妈怎幺在这里!?”
别问,问就是缘、妙不可言。
我冲着他喊回去:“我去买东西了!”
“你别擡头!!!趴下!”
“我没事!”
他的声音越发撕心裂肺:“你他妈的给我趴下!!!!”
萨比利在人数上不占优势,他的人很快就倒下了大半,他发动了车子准备开车逃跑。
一阵刺眼的灯光,我不由自主的闭上了眼睛。
“莉莉!闪开!”
回过神来,我已经被连城推出老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