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溯风尘仆仆赶回养心殿,喻璟正在舒舒服服泡她的玫瑰浴,小翠在屏风后面传话说言公公想要觐见。屏风影影绰绰,喻璟也听不清小翠说啥,就让她先过来。
所以阴差阳错之下,言溯便撞见了喻璟的美人出浴图。水珠顺着发梢顺着脊沟蜿蜒流下,直至隐没,饱满雪白的乳,殷红稚嫩的乳尖,平坦没有一丝赘肉的小腹,修长笔直的玉腿,隐匿于芳草林里的那处……就这样毫无遮挡地呈现在言溯面前,处处无不引人遐想,言溯喉结不由得滚动,忙扭过头。喻璟一回头见有个男人进来了,自己还什幺都没穿,还没来得及叫出声,一慌神,脚底一滑跌进宽大且深的浴桶里。顿时呛了水,言溯听到动静,情急之下也顾不了许多,上前将人捞了上来。结果又把喻璟身子看了个干净。
水漫上来撒了一地,玫瑰花瓣的香气携裹着水汽氤氲在空气中,好生暧昧。
事后,喻璟裹着半湿的衣袍,一脸幽怨恼怒地看着言溯,眼神锐利到能把人戳出一个洞。
“你谁啊?谁准你进来的?”
喻璟毫不客气的冷漠语气让言溯怔仲片刻,想起来小翠刚刚跟他讲凤瑾瑜失忆的事情,心下情绪复杂。燕王已死,可他曾经的瑾瑜却再也回不来了。
“回陛下,奴才言溯。是陛下宫里太监总管,前些天出宫省亲。”言溯跪在地上沉声道:“奴才不知陛下在……冒犯了陛下,奴才罪该万死。”
明明是极端卑微的话,这个人却能平静道出。喻璟一看对方是个太监,也没有什幺好计较的,毕竟在宫里有些妃嫔还更喜欢太监近身伺候。更何况,这人身为太监,并无半分阴柔谄媚,反倒生的一副的君子模样,眉目如画,但却似乎蕴含着浓浓的阴冷气息,对视间总给人不舒服的感觉。但胜在身形出挑,一举一动更为利落大方,倒像是什幺名门公子,总之一点也不像喻璟想象中的太监形象。
“退下吧,以后别称自己奴才了,我不喜欢听。”
言溯心下一紧,弥漫开来的是苦涩。场景重叠,尽管已经失去了记忆,之前的那个陪伴在自己身边的女孩也是这样对自己说的。那时候她还是个天真活泼无忧无虑的小公主,懒懒散散,总喜欢指使自己,可他也乐在其中。贪吃贪玩,爱读话本子,一天天吵着闹着只想着让自己带她出宫……现如今,怕是全然忘却了罢
“是。”言溯俯身答应:“让臣服侍陛下更衣吧。”
“诶,不用不用你走吧,今日之事以后注意便是了。”喻璟穿过来一段时间了,实在也还是不习惯让人事事伺候。
“可臣向来是贴身伺候陛下的……”这话怎幺听着添了不少委屈,喻璟实在也闹不明白曾经女皇陛下和她所谓贴身太监的关系了。
“以前是以前,朕再不会有以前了。”喻璟摆出拒人千里的态度:“在门口守着吧,别再让任何人进来。”
以前吗……或许对她而言忘掉也好吧。若有可能,他也愿意陪着她一并将过去的回忆抹去……他最后一次在未央宫里见到她,她已全然明了自己对她的利用和算计。她说让自己滚,沈墨白也好,言溯也好,没有一个人是真心待自己的,自己这辈子再也不想见到他们。他暗暗苦笑,默不作声退下。自己选的路,自己理应付出代价……以前的记忆,和她的记忆,那个曾经深处阴沟里的自己的记忆,只因有她而留下。
待到言溯关上门,喻璟才安心擦干了身子穿好寝衣出来。
言溯拿了一块绒巾跟上她:“陛下,让臣替您擦头发吧,当心感冒了。”
喻璟见他不依不饶地试图接近自己,心里也烦,想着这也是个执拗狂,就一口答应了。
言溯手轻轻拂过喻璟发间,仔细替她理开缠在一起的青丝,也不会弄疼她。直到这一刻,他才有了些许实感,再次回到她身边的实感。
他确是沈墨白安排进宫里的人,至于进了公主府全凭他的心机和谋划。利用凤瑾瑜的地位,他逐步取得先皇锦文帝的信任,到后来离开她成为锦文帝的心腹,当上东厂都督……后来帮助沈墨白扳倒两个皇子,到这次借送礼名义刺杀燕王,他们俩个是秉着共同目的的人,只不过最后能光明正大给她幸福的人,却只能是沈墨白了。
可这些不重要,哪怕被人说成是阉人,宦官,狗仗人势……可如今他也有了自己的能力来保护她,他不在意别人的眼光,只要还能留在她身边就足够了。
“言溯,你是为何要进宫的?”喻璟实在好奇这个人的来历。
“家破人亡,为谋一条生路罢了。”言溯淡淡开口,声音也没有一丝温度。
想来也不是什幺好的事情,喻璟也不好继续问下去,急忙换个话题:“说说以前的事吧……嗯……关于我和沈墨白,还有你。”
言溯理好了喻璟的头发,起身走开:“桌上臣差人换上了新的牛乳茶和凤梨酥,臣之前已经试过毒了,陛下可以稍用些,便可歇下了。”
虽吃过了晚饭,但现下肚子也空空如也,这些都是自己爱吃的东西,体贴入微的关怀让喻璟心头一暖。
“至于陛下想听的故事……以后若有机会,臣定然不会隐瞒。”
“不过,怕都不是什幺好故事。”
“微臣告退。”言溯合上殿门,已然夜深。晚风拂过,无垠的夜空里星光微熹,他颓然笑笑。
自己还是不想让她再次知道啊……不想让她哭,不想让她对自己失望,这样还能在她心里做那个小太监言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