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散朝

大殿文武百官数十人,无一人敢出声。

唯恐惹火烧身,纷纷装哑巴,连太傅都跪着,头也不敢擡。

赵木南被踹的滑了五六尺远,四脚朝天,无比狼狈,他翻身后,又连滚带爬的跪在偃弈面前。

偃弈阴沉着脸,周身气息危险,道:“疏儿是父皇留给孤的至宝,容得你指手画脚?孤看,你今日敢对父皇大不敬,明日就敢起兵谋反!”

此话一出,赵木南跪趴着连大气都不敢出,头重重的磕在地上,三五下就肿起一片,不住求饶,声音中带着哭腔。

“臣不敢!陛下,臣便是千刀万剐也不敢谋逆!”

谋反这罪名,他担不起啊!

太傅随之磕头求饶。

“陛下,赵尚书是为老臣才一时口不择言,求陛下宽恕,他绝不敢有谋逆之心,陛下明鉴!”

百官也跟着跪下,道:“陛下息怒。”

殿内乌泱泱跪了一大片人,白清疏不免心中复杂。

她因着曾经的经历,听到太傅说的那些话,无名怒火从心中涌出。没成想,还没说两句话,偃弈就站出来护着她。

在现代遇到这种事,最多是动手打架。

古代,皇帝轻飘飘的一句话,便是天意,能剥夺一个人的生命。

现在这情形,让她真切的感受到了两个世界的不同。

白清疏敛神。

“陛下不要动怒,只是争执几句,不算大不了的事。”

偃弈将她的手捧在手心,柔声安慰道:“你是孤的心肝儿,更是父皇留给孤的宝贝,谁敢对你不敬,便是对孤不敬。”

百官从未瞧见过偃弈如此温情脉脉的模样。

他们现下如此乖巧是有原因的。

陛下性子暴戾,喜怒无常,发怒时什幺事都做的出来,谁也不敢招惹。

没成想蛇女竟能安抚住陛下。

偃弈看向险些跪不住的赵木南,声音变得冰冷无情。

“传孤令,户部尚书赵木南,以下犯上,其心可诛!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即日起,革去尚书之位,举家逐出皇城,后人永世不得入京为官!”

赵木南瘫坐在地,双目无神,百官也纷纷跪着,不敢多言。

白清疏眉头紧紧皱起。

革职,赶出皇城,连带着后人都不能入朝为官,听着便觉得是极为严重的惩罚。

她抓住他的手,尽力争取。

“陛下,原不是什幺大不了的事,赵尚书也知错了,不要罚他可好?”

“疏儿!”

偃弈声音稍厉。

白清疏犹豫要不要求情,脑中思索后,她双目清明,继续坚定地说着。

“陛下,我确实非人,赵尚书对我有偏见才是正常,因几句话便毁了一个人,我心中过意不去,既然陛下是为我罚他,可否再为我饶了他?”

她不是圣母心,而是觉得没必要。

被骂几句,她骂回去就好。

尚书之位应该不低,赵木南能坐到这位置,说明他定有过人之处。

三言两语毁了别人半生辛苦,她做不到,更何况还有赵家后人,那些人何其无辜。

惹怒偃弈她不一定死,他现在对她还有兴趣。

可她不说话,无辜的人一生便被毁了。

其次,真让赵家被赶出去,她怕是会成为众人的眼中钉肉中刺,赵家在朝中应该有许多盘根错节的关系吧。

许多人担忧赵木南,也有人心中快慰他被拉下马,更有不少人心中嗤笑。

陛下最不喜被人质疑,这蛇女仰仗着宠爱,如此无脑,怕是要遭殃了。

跪着的赵木南面如土色,双耳嗡嗡。

完了!

赵家完了!

陛下从未收回过说过的话,今日他连累了整个家族的人,还不如杀了他!

“就仗着孤宠你,你也是,如此心软,孤如何放心。”偃弈搂着她的肩,目光柔情似水,宠溺又无奈的叹一口气。

再开口,声音中的火气全然不见,“罢了,听你的。只削去赵木南的尚书之位,孤不想再看见他。”

原是为了彰显他对白清疏的偏爱,才惩罚的如此严重,可物极必反,惩罚太重,赵家没有半点希望,会彻底倒向赢泓。

那不是他想看到的。

现在她求情,他正好可以顺水推舟,也让这些人看清,他对白清疏有多幺‘宠爱’。

以后再做什幺,会更顺理成章。

“可……”

白清疏还想再求情,跪在地上的赵木南面色狂喜,未免偃弈再改了主意,他跪在地上高高举手,五体投地。

“万岁宅心仁厚,臣叩谢,愿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赵家留在皇城,就相当于有了希望!

他被革职虽也肉痛,比起赵家永世不得入朝为官,却算不得什幺。

白清疏根本就没有说话的机会,眼看着赵木南被侍卫拖出去。

百官,包括太傅也老老实实的站在两侧,她依旧被偃弈抱在怀中,坐在龙椅上。

明白抗拒无用,她不再挣扎,老老实实的坐在他腿上。

上朝时,有诸如粮草被劫,洪水泛滥等大事,也有官员衣衫不整,鸡毛蒜皮之事。

他们意见不合,很容易发生口角,还有几人险些动起手。

白清疏看的稀奇,看出几分趣味。

偃弈却八风不动,一副兴趣缺缺的模样,显然已经习惯了。

待下朝,他又抱着她走回寝宫。

大臣面面相觑,这次,无一人敢多嘴。

到了外面,人少了许多,两人后方只跟着宫人。

白清疏拍拍他的肩膀,笑眯眯道:“我又不是没有脚,你放我下来,我自己走。”

他怎幺这幺喜欢抱着她,不觉得累吗?

“你啊。”偃弈宠溺的笑着,将她放下。

白清疏惊喜的来回走了几步。

多年没用双脚走路,双腿羞人处摩擦时也不太舒服,她不太习惯,心中却很是兴奋。

上朝前太担心,没来得及好好体会,现在,她才真正有一种脚踏实地的感觉。

黑色眸子亮晶晶的,白清疏脸颊微微泛红。

她激动的扯着偃弈的衣袖,问:“我能不能四处走走?”

瞧着她如同小孩儿一般,看着哪都稀奇,偃弈眉眼弯弯。

“忙了一早上,跟孤回去歇歇吧。”

“我想出去玩儿。”白清疏用指尖捏着他的袖子摇晃着撒娇,甜甜道,“好不好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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