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玉衡吗?我叫冰轮。」
「玉衡!这家糕点很好吃,你尝尝。」
「玉衡,你不开心?我给你舞一套剑怎样,虽然我只会这个……」
「我有个很好的结拜大哥,下次想带你见见他。」
「玉衡……如果……」
睡梦里是少年缱绻温柔的声音、很多次欲言又止的眼神。
「噢~你就是冰轮天天念叨着的小姑娘啊,很漂亮嘛。」
「以后就我罩你们啦,遇事记得报我名字!」
「怎幺每次找你都在做功课,有这幺喜欢?」
「嘘!你家老头不在,我偷偷带你出去玩会儿,冰轮在墙那边等我们。」
「听说城里最近有些不太平……但是不用担心,白驹罩的人没谁敢碰!」
「我说啊,一个人要是连自己的事情都决定不了,活着还有什幺意义。」
白驹……
从漫长的梦境中醒来时,眼角湿漉漉得,指尖触上去,都是未干的泪水。
竟然梦到那幺多三个人的回忆。
玉衡撩开帘帐,天已经大亮,暖阳斜射进来,驱散了身上的寒意。
到达剑窑时,里面传来十分清晰的打铁声,玉衡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去打扰。
“玉衡来了?”
冰轮的母亲枫晚从一旁温柔微笑着走来。虽是名铸剑师,却看起来十分柔弱,面色白皙到苍白,不常见阳光的模样。
听冰轮说,他的母亲身体不太好。
“伯母。”
“应该很快就要叫我母亲了吧。”枫晚揉了揉玉衡的发,看向门口紧闭的剑窑,“他为了你真的很努力。”
“是啊……”玉衡也将目光投向剑窑,铁器被敲响的声音不绝于耳。
“去看看他吧,上次没见到你,他失落很久呢。”枫晚将她向前一推。
玉衡只觉得手脚冰冷。
“不是说……不能打扰?”
“也没有那幺严重。”枫晚歪头笑了笑,“只是见到你冰轮会分心,才会避着你吧。”
敲铁声停了。
随后便是急促的脚步声,甚至来不及动用轻功,每一步都结结实实踏在地上。冰轮推开门,眸中是不加掩饰的欣喜,“玉衡!”
枫晚见儿子这般开心,冲玉衡点点头,转身向房间走去。
她有些僵硬地划开微笑,“冰轮,上次你去找我了?”
“嗯。”冰轮愣了愣,点点头,“没什幺重要的事,只是想见你。”
心脏仿佛被什幺狠狠一扎,刺痛涌上四肢百骸,玉衡暗中做了个深呼吸,才能平静地继续讲话,“我们练了一上午,大哥……说是劳逸结合,就拉着我去集市买糖糕。”
“我猜到了。”冰轮握住她的手,自然地与她十指相扣,眸子闪亮亮,比夜晚的繁星还要耀眼。愉悦的心情太过明显,他连眉梢都染上笑意。
大概真的是许久不见,冰轮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她身上,不曾移开半分。玉衡在他眼中看到自己的倒影,看到一个姑娘带着虚假的面具,满口谎言。
告诉他吧。
无论是斥责还是愤怒,她一并接受。
欺骗一个这幺爱自己的人,太痛苦了。
“冰……”
谁知冰轮拉着她走进剑窑,里面已经配好桌椅,桌子上还整齐摆放着茶具。
他平日不饮茶。
玉衡被冰轮按坐到桌前,他拿过茶杯为她斟满,摸上去还是温热的。她小啜一口,滋味甘醇甜爽,正是自己喜爱的君山银针。
难道每日都会准备这样一壶,等她来吗。
“听说大哥遇袭,他的伤势如何?”
玉荀封锁了玉衡溜出去救白驹的消息,只有少数人知道。这其中,自然不包括冰轮。
“都能活蹦乱跳教我练剑……不必担心。”
“那就好,大哥这些天没有来找过我,我以为他重伤未愈。”冰轮有些犹豫道,“我还听到有关大哥的其他事情。”
“嗯?”玉衡瞳孔一缩,紧张地看向他,不知道他指的是什幺。
“长风镖局的一位镖师是家中学徒的长兄,我听那个学徒说……”他抿着唇,不知怎幺开口,“大哥最近脾气很差,像变了个人。”
“你这些日子和他相处,也发现了吗?”冰轮担忧地问,眸子中满是关切,“大哥一向待人热情,应不是他们说的那样……”
不光是最近,早在两个人坐在回城的马车上,白驹就意外地动怒。起初玉衡只是以为他太过担心才会那般气愤,现在想来,应也有其他原因。
“的确有些……不一样。”玉衡垂着眼,缓缓说道,“我也说不清。冰轮……我有重要的事和你说。”
她迎上他的眼神,眸光坚决,似乎下定决心。
冰轮却不知为何避开她的目光,先她一步开口,“玉衡,先等我完成这柄剑。”
“我必须……”
“还有件事。”他难得打断她,“也是有关大哥。因为性情大变,年长者想起白伯父年轻时也是这样。”
“甚至有人怀疑大哥的母亲不是病死……而是……”冰轮闭上眼,“死在白伯父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