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里也没什幺可逛的,和向遥读书时没有太大的变化。
梁峥领她去看了看人工湖上新建的一个亭子,一路不免碰上几个他的学生。向遥只好咬着唇,尴尬地假装没有看见,错开那些探究的眼神。仿佛可以真的扮成一个只是与他并肩同行的学生。
这实在很掩耳盗铃,因为他明明一路将她牵得紧紧,她的背包也还挂在他右肩上。他不动声色,于是尴尬也全部转成一种,有点幼稚的甜。
“笑什幺。”
梁峥擡手替她拂去耳朵旁黏着的一缕碎发。亭子里被日头晒得很热,就连湖上吹过来的风也有些潮闷。
她很雀跃似的,眼睛像湖面上粼粼的波光,亮亮的。
“没什幺。好热,可以去你办公室吹空调吗?”
“嗯,走吧。”
他怀疑是于建川早早通风报信,要留他们二人世界。办公室里空无一人。
“你位置是这个,我没记错吧!”
“没记错。”
梁峥拉开椅子,由她好奇地坐进去,在他桌上东摸西摸。自己转身去饮水机倒水,“渴不渴?喝点水。”
她接过纸杯,喝水时眼珠子仍在滴溜溜转。他看她小老鼠似的样子觉得好笑,“找什幺呢?”
向遥放下杯子,“好奇嘛。”
他的桌子是意料之中的干净齐整,她像个捣乱者一样坐进来,却平白有些宣告主权的洋洋自得。
“你的桌子上,怎幺连个装饰都没有呀。上班的时候多无聊。”
他从善如流:“那你觉得,装饰点什幺好?”
“唔……比如,相框啊,照片啊,绿植啊……”
“那——放跟你的那张合照,好不好?”
她立刻笑了。“你说的啊,我真的会打出来哦!”
“嗯,打吧。到时候拍照给你检查。”
“谁要检查……”
她明明是高兴,又抿着嘴假模假样地看别的东西,酒窝一直没有消下去过。他站着看她,觉得她简直像小孩子一样好哄,不会藏自己的小心思。
他眼里的纵容也明显得一见即知,从来不需要她同他兜圈。她显然意识到了,擡头看他时忽然就很想亲他一下。
梁峥见她直勾勾盯着自己看,“怎幺了?”
“没事。”
她胡乱低下头去,看见抽屉有一个带锁孔。
“咦,这是锁着的吗?”
“嗯。”
他声音突然变得有一点紧绷。顿了顿,又补道:“钥匙就在笔筒里。”
向遥心知好奇始终要有度,她原本没打算真的将他这儿翻出个底朝天来。他是怎样的人,她明明一清二楚。
“我不看啦……你的东西,不侵犯你的隐私了。”
他笑了。“没什幺,真的。你要看……也可以。”
梁峥从笔筒里拿出钥匙,递到她手心。
“……真的?是你自己要我看的哦?”
“嗯,看吧。”
她拧开了锁,小心翼翼拉开,露出一沓卡片和信封。向遥看了看最上面一张的落款,是去年的教师节。
“哇……都是以前学生写给你的教师节卡片吗?”
“嗯。”
“好有心啊!你的学生真好。”
“……是啊。每年收到的时候,还是挺感动的。”
“果然还是手写的东西更能传递心意。”她合上那抽屉,“现在还写贺卡的人真的不多了。”
“是。现在学生都喜欢用手机,送卡片的越来越难得了。”
“梁老师也真好。”她歪头看着他笑,“我们梁老师是好老师,所以才这幺多学生喜欢。”
“……油嘴滑舌。”
“真的嘛。他们要是知道你一直好好保存着这些,肯定也感动的。”
她忽然又兴起,从他笔筒里拿笔和便利贴,“这里面还没有我的,我也要留一张。”
他失笑,“你要留什幺?”
“保密。你转过去,不许看。”
她在便利贴上刷刷刷写了句什幺,匆匆塞进抽屉里,用钥匙将抽屉锁回去了。站起来扑到他跟前,“好了!走吧。”
他自然而然地回搂住她。“嗯?去哪?”
“去吃饭吧。今晚吃什幺?”
“想吃什幺?”
“不知道……你呢?”
说着说着,她突然“呀”一声松开他,连退了几步。
“怎幺了?”
向遥压低声说:“你这儿怎幺有监控!”
他擡头看了眼天花板的角落,仿佛她问了个傻问题。
“当然有了。办公室里这幺多电脑和资料,没有防盗措施怎幺行。”
“那、那不是……”
梁峥啼笑皆非。“怎幺了,我们又没做什幺。”
“在办公室,显得很——很不庄重!”
梁峥几乎快笑出声来。她总取笑他古板,依他来看,她才是那个到现在都怕进办公室的小古板。
“那你刚才坐在我座位上,怎幺不怕不庄重?”
“坐你座位跟搂搂抱抱,性质就不一样了……”
“怎幺不一样。都是——’目无师长’?”
他故作轻浮地还要去搂她的腰,被她一下避开了,煞有介事地嚷嚷:“呐呐,是梁老师勾引我的。”
“傻瓜。这个监控不录声音的。”
“那也是梁老师先动的手。”
他真冤枉。明明是她,要坐在他的位子上搞怪,又要扑到他怀里问今晚想吃什幺。
她刚才躲开时裙摆轻飘飘地在腿上一拂,这样可爱,他觉得自己想把她一口吞掉。真可惜有监控,没有监控又怎幺样?他不敢想下去。没有监控的地方也还是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