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市(一)

连晓对传说中的上任主神产生了强烈的好奇心,不免多追问了些。

未白虽然频频皱眉,但还是用简略的话解答她的问题。

照他的说法,这位神化身能力者后生死未卜,不仅长相年龄未知,连是男是女都不知道。这个领域里强大的能力者不在少数,他更偏信于上任主神已死。

她倒是想到其他可能,若说上任主神都亲自参与游戏,这任女神会不会也不例外。车窗外人流熙熙攘攘,所谓神说不定正在其中。

超市比商场更加拥挤,看到人山人海,连晓就头皮发麻。

未白熄火拔出钥匙,随口问道:“沈青让你记得买刚需品,那是什幺?”

刚需品。她立刻领会,狐狸让自己和未白开口,不就相当于暗示邀约。这话不得不说,她眨了眨眼:“我也不知道,还是问下他吧。”

他不假思索走下车,径直打了电话过去。

连晓窝在座位上没动,看他站定在斜前侧。不知对面说了什幺,他剑眉微挑,游离的目光忽然滞在她身上,似是有所了悟。

见她迟迟不下车,未白举着手机扬了下手,示意她出来。

门开时,他低沉的声音随之传入车里:“……以前不知道,现在知道了。我会买的,就这样。”

还好把问题抛回给狐狸,不然实在太尴尬了。

车在背后自动锁上,连晓看到楼梯前涌动的人群,心跳不觉地开始变快。出门前沈青单独告诉她,这是轻微人群恐惧症,实在害怕就叫未白领着。

此刻局促不安的她还没开口,他率先平静开口:“你在害怕?”

她诚恳地点点头。对了,既然他了解她晕车,人群恐惧症想必也瞒不过他的眼睛。本还在想怎幺解释,这倒正好。

但未白不是沈青,毫无半分温柔体恤,反倒不悦地皱起眉。

她顿时明白不该在他身上寄托希冀。在他说出不好听的话之前,她勾起冷静自若的笑容:“不,我挺好的,不用管我。”

临到上楼,前夜还亲密至深的男人也没碰她一下,更没说过半句话。唯有步伐稍许放慢,好让她不跟得那幺辛苦。

到一楼大门前,他按惯例去室外抽烟。外面抽烟的人两两三三,门口一片烟雾缭绕,连晓索性在门里等他。

刚刚和未白提议分开行动,他以一瞥表示拒绝。虽说她已习惯他这副态度,心底依然泛起轻微不适。

靠在玻璃门上等待时,门外忽然走入一个针织衫男生。虽说五官清俊,和未白相比却是大为逊色。

连晓会注意到他不是因为长相,而是他用力脱掉左手中指上的戒指塞入口袋,抽出手时不慎将车钥匙带了出来,啪嗒掉在地上。

针织衫没意识到掉了东西,一路走得飞快。

赶在车钥匙被人踩到前,她快步将其捡了起来,轻拍去上面沾到的灰。

车标虽不认识,但柴犬形状的钥匙扣有些熟悉,虽然不明显,但她记得似乎是情侣钥匙扣的一半。

她追上还未走远的针织衫,对方看到那串钥匙,摸了下口袋后立刻明白了情况,惊喜道:“谢谢!”

连晓摇摇头,正欲离开时,手臂忽然被他勾了一下:“还没问你的联系方式呢,加个好友,找时间请你吃顿饭吧。”

当她回过身时,他迅速松开手,无辜得像是什幺都没做。她摆摆手:“不麻烦了,我没有手机。”

这是实话,沈青他们就没给她购置手机,理由是不需要。

“这年头,还有人没手机?”针织衫面露不快,“不想给也别找这种借口吧,看不起谁呢。”

门外未白没注意到这里,但已经在掐烟了。她立时说道:“抱歉,我在等人,先不奉陪了。”

说罢,她礼貌一笑,便背过身不再理他。估计针织衫觉得自讨没趣,等未白推门走入时,他的身影已然不见。

“我还以为你真的怕生。”走到她身侧,未白终于开口,话里尽是轻慢嘲讽,“没想到我一走,就主动找别的男人聊上了。”

“看来你没听见我们说了什幺。”

“这点琐事不值得用能力。”

连晓懒得再驳,他对自己的误会何止如此,随他怎幺想。

尽管一路未再有任何交流,当男人推了购物车来时,她还是忍不住多凝了眼。

甚少有人连购物车都推得风雅高傲,五颜六色的货架在他身边都失了光彩。好些路过的女生都驻足看他,有的甚至拿出手机偷拍。

当未白招手让她过去时,她明显感受到四起的不善目光,让本就怕生的她浑身发毛。

大约是怕她跑路,她走过去后,他自然而然将她拢得靠近了些,周围敌意顿时更甚。

购物的过程不能更平常,连晓似乎没怎幺来过超市,在未白轻车熟路的带领下才知道方向。

空购物车还没推多远,他忽然接了个电话,听了一句就避开人群,到安静无人的地方去讲了。

她百无聊赖地守在原地,附近正巧是酒架,索性走去闲看。

“又见面了。”看了一会,针织衫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侧,皮笑肉不笑地打了个招呼,“你不就一个人吗?别告诉我你又在等人。”

“嗯。”连晓没看他,专注地端详手中红酒的标签。

她态度敷衍,针织衫立刻沉下脸,傲慢说道:“超市里卖的红酒你也喝?”

她笑了下:“为什幺不能喝?”

“你没喝过好的红酒吧。”针织衫状若无意地拉了下衣袖,露出半块银色机械表,“有机会的话,我建议你喝下侯伯王出产的赤霞珠红酒,口感是顶级的柔和细腻,绝对秒杀你手里那瓶杂牌千万倍。”

旁边两位挑酒的女生一致投来目光,已然被他侃侃而谈的模样吸引住了。

“这样吗?”她反应淡淡。

针织衫皱了下眉,随后长长地哦了一声:“看来你听不懂啊。也是,女人不懂酒很正常,估计以为红酒只会美容吧。”

连晓叹了声,将酒瓶轻缓放回架上:“你既然知道波尔多五大庄之一的侯伯王,怎幺会不认识我手里有小葛兰许之称的奔富bin389呢。澳洲第一酒庄被你说是杂牌,难道你专攻法国葡萄酒?”

“啊,那也不对。侯伯王酒庄的干红明明是赤霞珠、梅洛和品丽珠的混酿,并非你说的纯赤霞珠红酒,你喝的真的是侯伯王吗?”她继续道,“另外,口感这样私人的东西,有人喜欢柔和,有人喜欢醇厚,随随便便用秒杀这样的词可不太好。”

昨夜她恶补了几小时的酒类知识,没想到今天就发挥用途。

见针织衫怔怔看着自己,她微微一笑:“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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