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作无情游

太液池上。

摩诃殿内,崔蜩一手执酒樽,斜倚在爱犬雪猊身上,与诸媵婢掷骰子。

她自幼好博戏,手气一向好,今夜不知为何,输了几把,怪罪到雪猊头上,“都是你害我输,且走开,换金猊过来。”

雪猊站起身,抖抖雪白痴肥的身躯,笑眯眯走开。一身黄毛的金猊获得征召,喜孜孜跑过来上值当隐囊。

她这两头犬,都是体躯庞大,毛色精纯。夏日舍不得剃毛,总是送到北边避暑,秋初再接回。

山才人见崔蜩饮多了,笑对虞美人道:“你可赢够了?我们吃些东西吧?”

虞美人看侍婢将数好的钱一串串存入青匣,点头,“我也饿了。”

几名健奴将烤好的野猪擡入殿内。

虞美人想起什幺,问崔蜩:“可要送些酒食到长生殿?”

崔蜩擡起朦胧醉眸,“不嫌多事?”

山才人叹息,“您再懈怠,您母亲可要暴躁了。”

一个小黄门跑进来,“陛下宫车过。”

虞美人站起身,兴冲冲道:“我去拦驾。”

崔蜩以为傲来必不入内,但他却来了。

她醉得深沉,懒洋洋伏在金猊背上,笑道:“此间酒馔丝竹美人俱备,陛下且自开怀,勿以我为念。”

一击掌,殿中丝肉齐发。

乐声悠扬,歌声哀婉。

“对酒当歌,不欢何待?人生在世,为欢几何?”

山虞二嫔御指挥侍婢,将酒食搬到傲来跟前,代崔蜩款待皇帝。

崔蜩沉沉睡去。

直到乐声歇了,才睁眼,“怎幺不热闹了?”

傲来鬼使神差地擡手,替她抿一络乱发。

她的眸光陡转,掠过霜雪般的戒备。

傲来想起日间在勤政殿,崔大器大喇喇问:“我的女儿不当陛下意幺?”

何止!

他少年时的梦想,除了立不世勋业,便是娶一位绝代佳人为妻。而崔蜩,符合他对美女的全部期许。

他强迫自己回忆在褒州时的困顿岁月,与李寄的鹣鲽情深。野蔬充膳,落叶添薪。大义绝然地起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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