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丰都后,你一直不大高兴。”额托里从身后拥着顾轻舟,闭着眼说。
顾轻舟面无表情地背对着额托里,只说道:“皇宫里又不好玩。”
“过两日是女儿节,你若是想,朕可许你出宫一日。”额托里道。
顾轻舟听到这话来了兴致,转身确认道:“可是真的?”
“自是真的。”额托里看着顾轻舟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神采,忍不住抚摸着她的面颊,又用拇指擦去她鬓角的汗,然后又说道:“顾府朕已经命人重新修缮,你若想,也可回去看看。”
顾轻舟只怔怔地出了片刻的神,接着就说道:“人都不在了,有什幺可看的。”
额托里倒也不逼着她接受自己的这点好意,就静静抱着她,而顾轻舟也闭上眼,没有再出声。
女儿节那日,顾轻舟早早就穿了身轻便的衣服,带着福恩出了宫。
丰都的一切并没有什幺变化,不过是多了些样貌身形更为粗犷的贺契人。
福恩就跟着顾轻舟身后,因着今日女儿节,丰都大街上,女子也多了起来,那卖荆钗布帛,香膏胭脂,灯笼香帕的也比往日更多更热闹。
“这位郎君,给你家夫人挑个灯笼吧,晚上灯会,可少不得这个!我们家的样式儿是整条街上最多的!”那卖灯笼的妇人举着一个兔儿样式的灯笼对着顾轻舟和福恩热情招揽。
顾轻舟听得这话,倒也没特意纠正,反而凑过去看着那摊位上各色灯笼挑选起来。
福恩见顾轻舟算是默认下那妇人错认的话,仍旧坚毅的面容陡然柔化了些许。
“你带银钱了吗?”顾轻舟看中了一只小狐狸灯笼,拿在手中了才去问这话。
福恩微微一笑,掏出一个墨色钱袋掂了掂道:“买些小物件和零嘴总还是够的。”
顾轻舟倒也不客气,提上那小狐狸灯笼就往前面的炒栗子摊又要了一斤炒栗子。
福恩就这幺一路陪她逛,一路给她付账。
等到了午时,俩人就进了丰都最是出名的聚味楼,顾轻舟吃了个饱腹,打了个哈欠,脑子就开始犯浑:“州里去过芙春楼吗?”
福恩被她问得语塞,而后又有些耳根发烫地回答道:“从未。”
“我带你去啊?”顾轻舟笑起眼中闪着精光。
池州里看着顾轻舟姣好的模样,回想起自己从幼年到少年的这段时期,一直是过着有上顿没下顿的苦日子。坑蒙拐骗活到十五岁,直到那年的某一天遇到上山祈福的顾轻舟,一身清白不占尘俗的世家贵女,看着他故意撞到相府马车上假装重伤讹钱,竟然阻止了马夫扬了马鞭揍他,反而让身边的小丫鬟掏出十两纹银,他正要接过,却听得那贵女冷淡开口:“好好的少年郎,撞这一次可得十两,撞多了,最后恐就是一张草席裹尸的下场。”
池州里当时听只觉得这年幼的贵女好生恶毒,正欲拿了银子啐她一口,却又听到她接着说道:“这银钱,你既可拿走大吃一顿,往后继续撞车。也可买身干净衣裳,城外正在招兵买马,少年儿郎自有去处。”
池州里如今都还清晰记得顾轻舟那一刻脸上的神态和她说话的语气,明明面对的是陌生歹人,却又偏要装出一副大人模样教训自己。当真是可爱天真。
顾轻舟领着池州里站在芙春楼门口,正欲进去,却被池州里一手拉住,硬是给她戴上半截面纱道:“好好的女儿家家,没处玩儿去,竟学浪荡子逛花楼。”
“轻轻。”突然一道略带惊喜的温润男声从他们身后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