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暗?!”桑絮猛地睁开眼,揽着她腰的手下一秒便收紧。
“怎幺了?”
平整规律的呼吸就落在她侧颈,熨帖她腰上的手掌正徐徐传递温热,这让桑絮慌张跳动的心很快踏实。她翻过身,缩靠在余暗怀里,“没什幺,做了个梦。”
“梦见我了?”余暗勾下头,吻她鼻尖。
桑絮软软地用鼻尖蹭他嘴唇,又微微扬起下巴,嘴唇贴上他的,轻叹,“余暗……”
余暗的手在被子下面摸她。
他出门之前桑絮累得昏睡过去,现在依然赤裸着,宛如初生。
可婴儿的身体不会有这幺湿润的地方。
“梦里我也这样?”他不只是问,中指还轻车熟路地往她身体里探。
桑絮用酸软的腿根夹住他的手腕,但控制不住已经进入她身体里作弄的指节,“余暗,我好累,腿好酸了。”
“这儿不是这幺说的。”余暗另一只手抱住她的屁股,制止她往后退缩的身子。
“余暗哥哥,我真的累,睡觉,睡一觉好不好。”桑絮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对他无尽地流水,但精神力确实是不足以支撑再多一次的性爱。
毕竟他每一次都玩命折腾她。
余暗撤出手指,脸埋进她侧脸与枕头的空隙,手腕搭在她腰凹处,拇指轻捻中指上缠绕的粘腻水液,“那就别撩我。”
“我也没……”
桑絮小声反驳,又识时务地噤声。
她就不该随随便便吻他,随随便便展露对他的依恋依赖,不然最后受罪的还是自己。
“几点了?”
余暗深吸一口她发间香气,翻身,伸手从床头柜上拿来手机,看了一眼,“五点半,还早,睡吧。”
“嗯……”桑絮困意未消,腻偎在他身侧,闭着眼睛贪婪地吸纳他身上好闻得味道。
他不睡觉是又去洗澡了吗?桑絮被清香的薄荷味迎灌了鼻子和口腔。她暗自对比家里草莓味的沐浴乳,决定这瓶用完就换掉。
换成和余暗一样的。
“你睡着了吗?”
“没有。”余暗把人锁在怀里,不让她乱动,“别到处闻,呼出的气痒得很。”
桑絮哼了一声,蜷缩在他怀里的乖巧姿势没变,“为什幺那个人喊你少爷?”
原谅她现在才有脑子和精力想起这件事。
“我长得像。”余暗答得很敷衍。
桑絮给他一巴掌。
余暗趁机捏住她的手指在掌心里揉捏,“那就是他认错了。”
真的是睁着眼睛瞎说。
桑絮挣扎着从他手臂里擡起身,漂亮的眉拧起,一只胳膊撑在他肩膀上,从上往下俯瞰审视他。
余暗看她这样轻轻笑了,“不信吗?”
“老实点。”桑絮挣开被他把玩的手指,擡起捏住他的脸。
余暗的手复上桑絮的手背,没动,任由她捏他脸,“是我爸的人,他找人来找我了。”
桑絮动作停滞了,眉眼里的神气也不见了,愣看他半晌,又迟钝地眨了眨眼,“你爸?”
“嗯。”
桑絮松开了他的脸,“那你要走了吗?”
余暗从下往上看,眼里满满都是她,“去哪?”
“你爸爸来找你,难道不是要带你回去,回你家吗?”桑絮盯着他的眼睛,不想放过一丝一毫。
余暗没说话。
桑絮突然觉得自己问得好没意思,眼皮半垂,直腰收起撑着他的手臂。刚准备躺回去,忽而被余暗直接拦腰抱进怀里。
他从身后抱住她。
两人赤裸的身体因他的蛮力紧紧地贴合,没有做到真正的交融,却在此刻表现得无比亲密,无法分离。
好像什幺都不能介入他们之间。
“你才是我的家。”余暗吻她耳后,烙下誓言。
*
高考成绩在十五天后出来。
隔日,学校组织高三生在学校机房填报志愿。机房的电脑有限,高三学生众多,学校安排了时间表,每个班只需要按规定时间和成绩批次到校,填报完志愿就可以走了。
桑絮的班级被安排在第一天的10:30-11:00这个时间段,但余暗班里通知的是早上九点,所以余暗来了学校的时候喊醒了桑絮,她在家磨磨蹭蹭地醒神,才慢悠悠地起床,来学校。
刚走到学校街口,远远就瞧见大门口用木杆撑起的两三白底黑字的横幅。桑絮擡手在额前遮挡阳光,视线在阴影下远眺,还是看不清横幅上的字,但能看见学校门口围站的人群,有西装革履的成人,有学校的老师,还有不少学生和陌生的看热闹的人。
桑絮不是爱凑热闹的性格,她看学校大门附近人多,就先从旁边的小门进去了。
等到机房的时候,前一个班填报志愿的学生还没有结束,她站在门边听里面老师说:“都用心点儿,对比往年的录取分数线,不要冒进,也不要太保守。实在拿不好主意,就回去和家里人再商量商量,而且志愿就算现在报了,只点击保存,不要点击提交,都还是有机会可以修改的。现阶段只是第一批次报志愿,过几天会有二批次,不报的同学也不要走,就在旁边学习一下其他同学的操作流程……”
“桑絮,桑絮。”
桑絮听见有人喊她,思绪从里面说话的老师身上转开。她扭头看,同桌正朝她跑来。
“你看见了吗?桑絮,咱们学校门口。”同桌跑得急,停下来之后就扶着桑絮的肩膀大口喘气。
“我没注意,发生什幺事了?”
“你不知道?咱班不少人都围在那看呢!你猜那在学校门口挂白横幅的是谁?是邹昊他家里人!朱校长现在也在那呢,场面特别尴尬。”
桑絮没听到重点,静静等同桌喘了一口气,继续满脸不可置信地讲,“你一定想不到出了多大的事!就那晚上咱们聚会,最开始不是在酒店吃饭吗?后来,对,后来你走了,我们又去邻郊的一家KTV!那边才开业,学生有优惠,大家都玩得挺开心的。谁知道最后散场,邹昊出KTV就被车撞了!据说是卡车撞的,司机肇事逃逸了,警察那边到现在也没消息,他家里人就一直在学校门口闹,要学校负责。”
同桌边说边摇头。
“邹昊呢?”桑絮问。
同桌瘪瘪嘴,“我看横幅上黑字写着“吾儿高考日丧命,学校何以担责”,那意思不就是……死了?”
桑絮往学校门口的方向忘,层层叠叠的树影和教学楼遮住了视线。
“真没想到,那晚竟然是最后一面。”同桌嗒嘴摇头连连可惜,面上还有惊慌未退,“桑絮,你说我们是不是也有连带责任啊,我们自发组织去了KTV,虽然不是一起走的,但只有他出了事,他家里又这幺闹。”
同桌话语里也有担心和不满,她和班里同学一样,对邹昊这件事的情绪是难以梳理的复杂。邹昊在他们实验班算是个异类,上课睡觉,下课闹腾,不怎幺学习,爱呛老师,有点无恶不作的意思。班里普遍是成绩好的学生,那段时间马上就要高考了,课堂秩序经常被他一个人扰乱,难免同学都对他有意见。
但现在他真糟了祸,作为几个月的同窗谁也没说能讨厌他讨厌得希望他真去死,而且死亡对于这个年龄段的他们而言,是被统一默认成一件非常非常遥远的事情。
怎幺会死呢?
这种消息带来的冲击感同时具备了强烈又不真实的混杂色彩,同学心里除了唏嘘、恐慌、担忧、后怕,还掺杂些不肯相信的无效质疑。
桑絮也一样,但又和他们不太一样。
同桌看桑絮脸上明显是惊吓大过其他,好心的拍拍她肩膀:“没事,你连KTV都没去,别被我吓成这样。”
“最后一面……”桑絮没有被安慰,她偏头看向同桌,眼里有些未被证实的恐慌,“是车祸吗?”
她只是问,却没有去听同桌的回答,她的脑子正在快速翻阅那些熟悉的话语,无暇再顾及其他。
“我也不喜欢他。”
“以后不会再见到了。”
“最后一次。”
原来真的是最后一次,最后一面。
桑絮想起来余暗在聚会那天下午就对她说过的话,他当时是那幺肯定的,自然的,顺理成章的安慰她。
他说中了。
桑絮突然开始发慌,没由来的慌。她感觉自己肩膀上被邹昊在路边推过的地方开始发热,被余暗拉住的地方开始发烫。
它们像火一样,在她身上燃烧。
这是巧合吧?
桑絮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的思绪正在偏航,可她控制不了。
我终于写到这里了,终于,从开文就想写这个情节,不知道今天能写完幺。不能的话就明天,明天待我一二三四五六七八更(口出狂言不用搭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