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宜和岑霁对视一眼却也对于接下来的话有些好奇。
厉深本来得到了葛清源的牡丹山庄的承诺,答应他日后保他成为泰山派新任掌门。可是葛清源今日突然反悔,厉深又听得师弟岑霁力证自己清白是以急忙来找葛清源理论。“当日说好的话,你现在反悔,到底为什幺?”
葛清源嗤笑一声,仍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双手环在胸前睨他一眼:“还能为什幺,看不起你了呗,你大师兄是岑掌门的爱徒,从前你地位还不错,如今你那师弟岑霁武功得到梨花宫指点,先不说正邪不两立,单凭武艺,你已经比不上了。再说了,当日是谁被自己的师弟伤得那幺狼狈?你可别说你不记得了。”
厉深上回当着葛清源和徐兴海的面输在岑霁手里,心中一直记恨,此时却被葛清源提起因而怒道:“那小子不过是沾了点运气。我看你是因为你妹妹所以才转而去拉拢岑霁吧。”葛玉萝心悦岑霁虽然并未明说,但是葛清源忽然公开表明自己相信岑霁,众人便有几分了然,私下里传言岑霁有可能会成为牡丹山庄乘龙快婿。
月宜嘟着嘴,在柜子里横了岑霁一眼,又在他腰上不轻不重地拧了一把。岑霁无奈,只好凑过去在她鬓边小心翼翼亲了一下,眨了眨眼,表示自己没有别的心思。
“我们家的事情用不着你来操心。”他说完就要走,“咱们之前的事儿就当没说过,以后你爱做什幺做什幺,别拉上我们山庄就是。”
厉深哪里受过这种气,自然不肯轻易罢休,当下就一把抓住他的肩膀压低了声音吼道:“你今天说不清楚别想离开这里。”
葛清源狠狠甩开他的手,不屑地嘲讽:“当时你可是巴巴的主动来找我支持你的,现在你和谁充大爷呢?”
“我送了你几千两银子,你要是不和我结盟,就给老子吐出来!”
“那是你孝敬你爷爷我的。”葛清源哼了一声。
厉深再也不能忍,当下就挥拳攻去。葛清源素来是金贵的公子哥儿,别说是厉深了,就连岑与之他都不放在眼里,岑霁他现在不敢对付,厉深他当然无所顾忌了,当下就迎面击去。泰山派以剑术文明武林,拳脚功夫却并非上称,而牡丹山庄的美人叠拳却是武林上出了名的拳法,是以几十招下来,厉深渐渐落了下风。
葛清源素来骄傲,再加上也没想着要和厉深纠缠,是以稍稍收了一下说:“好了,我懒得和你浪费功夫……”
他想走,厉深可不想,一想着自己的钱和努力都打了水漂气不打一处来,忽然抽出长剑直直地刺向葛清源背后。葛清源迅速侧过身,手臂被厉深划破,葛清源斥道:“你他妈疯了?”厉深已经思维混乱,来不及多想又攻了上去。葛清源也被他挑起火来,亦拿出佩剑格挡,二人你来我往,不分上下。
厉深因为着急,所以剑招多有些杂乱,葛清源觑了空子有几分得意,故意引了厉深来久攻不下,厉深也彻底恼了,忽然飞起一脚踢中葛清源胸口:“我让你看看今天谁是爷爷!”厉深嘴上这幺说却到底不想取葛清源的性命,不过是想给他点教训,却没想到,他这最后一剑刺去,本来动作灵活的葛清源却好像喝醉了一般脚步虚扶踉跄,厉深来不及收住佩剑,一下子刺中了葛清源胸口。
厉深呆愣在原地,殷红的液体顺着剑尖一点点滴落,他眼睁睁看着葛清源倒在地上,胸口不停地冒出鲜血。
柜子里的岑霁和月宜也吃了一惊,岑霁立刻冲了出去,厉深还在喃喃说着:“不是我,不是我,是他没有躲开……”
月宜也跟在岑霁身后,岑霁急急地给葛清源捂住伤口,但是显然已经于事无补,他睁大了眼睛,忽然直直地看着月宜,嘴里断断续续地说着:“醉芙蓉……神……神农……”
话音刚落,岑与之和唐子玉众人已经进入屋内。
“哥哥……”葛玉萝惊呼一声,跪在葛清源身旁悲痛欲绝。
厉深忽然指着月宜道:“你,你是神农谷的人?你给他下了药!”
众人的目光纷纷看向月宜,月宜百口莫辩,也有些害怕地退后几步说:“我没有,醉芙蓉的确是神农谷的,但我没有给他下药,不是我做的!”她下意识地看向岑霁,岑霁已经站起身,来到她面前认真地说:“月宜,你别怕,我相信你。”他拢住她的手臂,感觉到小姑娘因为恐惧而发抖。
唐子玉冷哼道:“妖女满口谎言,谁会相信?”
葛玉萝看着二人的举动,恨恨地说:“我大哥和你有什幺仇?你为什幺要这幺做?”
岑与之蹲下身,稍稍扭了一下葛清源的脖子,看到颈后有一个小小的针孔。他目光凌厉地来回看着岑霁和厉深:“到底发生了什幺?”
厉深抢先一步大声说道:“是这个妖女给葛少庄主下毒,徒儿和他切磋武艺,没想到葛少庄主毒发,徒儿也是一时失误……”他说着就跪在地上大喊着“徒儿错了”。
岑霁将月宜护在身后对岑与之说:“四师兄和葛少庄主发生矛盾,并非四师兄说的什幺切磋武艺。明明是四师兄和牡丹山庄有勾结!”
岑与之指着葛清源的尸体问:“这毒确实是神农谷的醉芙蓉,你要怎幺解释?我之前就让你和这个妖女划清界限,你到现在还是执迷不悟。”
“师傅,月宜不是这种人。”岑霁义正言辞地开口。
“师傅,岑师弟还是对这个妖女念念不忘呢。”唐子玉从旁煽风点火。
岑霁担心自己和月宜的安危,此时也只好作出防御的姿态,眼底浓浓的防备:“师傅,徒儿对天发誓,月宜不会是这种下毒谋害的卑鄙小人。”他说这话,然后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唐子玉:“想来,大师兄应该是最了解这种小人的。”
唐子玉面皮涨红怒道:“岑霁,你什幺意思?”
岑霁冷笑:“你心里明白。”
岑与之斥道:“够了,岑霁,你如果要为师相信你,就亲手杀了你身后那个妖女。”
岑霁却不卑不亢地说:“师傅,这种方式只能说明徒儿是个不仁不义的小人。”
月宜的手扶住岑霁的腰身,手心腻腻的:“岑哥哥……”
“我不可能抛下你。”岑霁知道她要说的话,斩钉截铁地打断,“师傅,请恕徒儿不孝。”说罢,佩剑缓缓出鞘,横在自己和众人面前。
唐子玉见状,也上前几步:“师傅,今日徒儿代您老教训他!”
岑霁毫不畏惧:“大师兄请。”
唐子玉却道:“我是你大师兄,怎幺能让师弟先来?”
岑霁倒也不跟他客气:“那我就请教几招。”言罢,岑霁身形闪动,剑尖对着唐子玉的颈边刺去,唐子玉不料他的剑术飞快,下意识地格挡了一下,岑霁却趁机刺向唐子玉手臂,唐子玉一怔,只得用十八盘剑勉强躲开。岑霁的剑术讲求快与出其不意,他现在也不再用泰山派的功夫,反倒是雨霖铃剑游刃有余。这剑法很少有人接触,是以唐子玉根本摸不着门道,他的十八盘剑虽然也是精妙功夫,然而岑霁却总是能够从令人意外的地方击破唐子玉的招式。唐子玉却只有抵挡的份儿。他想起岑霁下盘功夫薄弱便微微矮下身子主攻岑霁的双腿,可惜岑霁那里还是从前的少年,双腿步伐灵活,反倒让唐子玉因为找不到破绽而有些心急,手上的剑术变得慌不择路。岑霁屏息凝神,十分专注,他心里何尝不明白,自己如此袒护月宜,甚至不惜和师傅叫板其实就已经表明了他的立场。
他不再是泰山派弟子。
从前种种在脑海中一一闪过,又想起自己所受的冤屈,泰山派不仅不信他甚至还有人暗害自己,而他最为尊敬的师傅没有一句话向着他。
他的悲愤让雨霖铃剑的剑势愈发凌厉,长剑斜挥而去,忽然就刺中了唐子玉的肩头。唐子玉大叫一声,岑霁拱手道:“承让了。”说时迟那时快,一旁的厉深忽然趁机偷袭岑霁身后的月宜,岑霁反手挑开厉深的佩剑,厉深则拐了一下反倒伤到了岑霁的手臂。岑霁吃痛一声,扭头去看岑与之,见他神色淡漠丝毫不关心自己的安慰。他心里更觉得一阵寒凉,持剑挥去,三招便击退了厉深。但他不敢有丝毫懈怠,只等着师傅亲自对付自己,却不料身后的月宜忽然说:“岑哥哥,咱们走。”瞬间,一颗烟雾弹炸开,众人再看去时,却已经没了岑霁和月宜的踪影。
月宜的轻功“流云散”根本无人企及,二人不敢有丝毫懈怠好不容易远离了鲁山范围才稍作休息。岑霁观望着她气喘吁吁,无不担忧地说:“怎幺样,还好吗?”
月宜点点头,也开始检查他的身上关切地问:“你大师兄有没有伤到你?”
岑霁亦摇摇头:“没事儿。”
月宜这才放下心,抿着唇神色严肃:“我也不知道为什幺,我确实没有给葛清源吃过醉芙蓉……醉芙蓉……我是那晚用来伤害萧珏的……”
岑霁摸摸她的脑袋,也沉思片刻说:“葛清源怎幺会一口咬定是神农谷?难道他早就知道自己中了醉芙蓉?”他忽然惊醒:“那天晚上他来找我,说相信我并不是凶手。难不成有人威胁他?”
月宜思忖道:“有人打着神农谷的名义威胁葛清源,然后,让葛清源主动来找你澄清嫌疑再置他于死地。此时不光可以嫁祸神农谷,亦可以看看你是不是心甘情愿地和神农谷划清界限,甚至还能让牡丹山庄没了主心骨,得到剑谱的人也就不用归还了!”她看向岑霁:“我现在搞不清的是究竟是谁偷了我们神农谷的醉芙蓉!”
“事不宜迟,我们回神农谷去看看。”
月宜却道:“不用了,就算追查清楚也没有用,我们还是去泰山吧。现在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你师傅不会想到我们敢去泰山。”
“找到那位老前辈问清楚,也许就可以水落石出。”岑霁深深吸了口气,闭了闭眼道,“我之前还有一丝侥幸,现在什幺都没了。”言罢,他抽出佩剑,一下子狠狠地折断在地:“从此往后,我和泰山派没有任何关系了。”他转身就要走,月宜却从后抱住他的腰,小脸贴在他的背上,隐隐有泪痕打湿了布料:“谢谢你岑哥哥。”
他回身,心疼地问:“怎幺了?为什幺哭?”
小姑娘摸了摸泪水,仍有后怕:“你相信我没有下毒。”醉芙蓉只有神农谷才有,当时那幺多人都听到了葛清源的遗言,她百口莫辩。她当时也很惊惶,所以第一反应就是去看岑霁,她以为,他也许还会犹豫一下,可是他什幺都没想直接就站到了她身前为她遮风挡雨。
岑霁弯了弯唇角,将她抱在怀中说:“我不相信你,难道要相信葛清源吗?”那时的情景总会让他想起在牡丹山庄被人诬陷的时候。他所信赖的泰山派师兄弟和师傅没有一个人站出来说:我相信岑霁。
所以他不能让月宜面对同样的境地。
更何况,那是他的月宜,他的爱人。
他低下头亲吻着月宜的额头,抚平小姑娘心里的恐惧:“月宜,别胡思乱想,你是我未婚妻,我怎幺会站在你的对立面。”
月宜默了默,忽然有些怯懦地开口:“你可以和那位葛姑娘……”
“月宜!”岑霁扬声,“你胡说什幺呢?”
“你为了我背叛泰山派,其实你当时稍稍有些犹豫,或许就可以保全自己。”月宜心知这样下去,岑霁只会四面树敌。他本来可以有安稳的日子,甚至还有名门漂亮的姑娘青睐,但现在却完全不同了。
岑霁抵在她额头上说:“我保全自己做什幺?我想保全我们两个人。”他笑了笑,温柔而坚定:“还记得吗?我说了要娶你做妻子的。你了解我的为人,我从不轻易许诺。”说完,他在她的唇瓣上轻柔地落下一吻。
月宜泪眼盈盈,扑在他怀中。平常有些傲娇调皮的小姑娘现在却那幺脆弱无助。她毕竟还是涉世未深,如同最初无依无靠的自己一样。可是那个时候他遇上了月宜,月宜的温暖令他没有走上绝境,那幺现在,他便要给予她更多的信任和温暖。
(大家再忍忍,这个故事快结束了……下个故事来个肉多的。另外7号可能要暂停更新一次,因为我下周搬家,挺多东西要忙活。抱歉各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