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普遍社会观念中,性是禁忌的,是羞耻的,是被成年人的偏见和避讳强行笼上面纱的东西,它让懵懂期的少年少女还不知道什幺是性就先学会谈性色变,学会难以启齿。
但激素和身体的变化是无法改变的,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的画面也骗不了人,逐渐成熟的器官和旺盛的冲动都在身后推怂,带着他们踏入神秘的伊甸园,教他们从高树摘下殷红的禁果,嚼烂里面酸涩又迷人的新鲜汁水。
第一口下去,平整的堤坝破了缺口,随后洪水汹涌而至。
桑絮精疲力竭地闭眼躺在床上,四肢松弛绵软,只有耳朵能听见空调里机器运转的声音,嗡嗡嗡,忽远忽近。
她意识朦胧地伸右手往旁边摸了摸,手指没触到被子,于是蜷着身体睡去。
余暗平稳了喘息,起身把掉到地上的空调被捏在手里,绕去她右侧躺下。手里的被子向前抖平铺开,完整地盖在他俩身上。
灯没关,空调也没关,他们在一片光明中入梦,在冷气中越挨越近,拥抱取暖。
……
深夜,怀里浑身发烫的人热醒了余暗。
“桑絮。”
桑絮听见有人喊她,好几声后她才挣扎地睁开眼,“啊?”
脑子迷迷糊糊,只觉得张嘴说话时嗓子里怎幺含了一团火。
余暗伸手摸她额头,又试了试自己的,然后起床捡起裤子套上,赤脚走到她睡的那边床头,发现她又闭上了眼睛。
他蹲下来,看着她,“桑絮,起来,你发烧了,我们去医院。”
桑絮蹙起眉,懵着脑子就要撑手起床,余暗眼疾手快地扶起她的身体,看了眼她还没来得及使劲的左手。
他把她靠放在床头,从床脚找来她的睡裙、胸罩和内裤,看她还是一副不太清醒的样子就动手替她穿衣服。
临出门,没忘记搭在沙发上的她的外套。
“桑絮,醒了吗?”
余暗把铁门锁上,偏头看向旁边披着外套侧倚在墙上闭眼休息的桑絮。
她乏力地动动眼皮,嘴角往下垂,病容明显,“我没睡,就是浑身没劲,不想动。”
他看了眼她身边靠墙停放的自行车,转身背对她,拉着她的右手蹲到她身前,“上来,我背你去门口。”
桑絮勉强站直身体,扶住他肩膀,慢吞吞地趴到他背上。
“不骑车了吗?”桑絮下巴埋在他肩上,说话瓮声瓮气的,但她懒得再挪。
她滚烫的呼吸正透过单薄的布料印到他肩胛骨上,脚下的步子不由跨得更大。
“你坐不住,我们打车。”
“好,我有钱,你拿了吗?钱都在玄关口矮柜的第二个抽屉里,我爸爸上次回来在那放了很多钱,之前的我都还没用完,他又给了好多……我哪用得着那幺多钱,我想要的也不是钱……”
她含糊不清地说话,发烧烧得她脑子很乱,但还有意识,于是想哪说哪,把平时那些没人可说的话一股脑吐个干净。
“也不知道他在南安好不好,应该不错吧,每次见他我都觉得他变化好大,穿衣打扮和之前完全不一样了……其实我也就见了他一次,上个月月底他回来了一趟,陪我过了个周末。”
“他还给我带了一条漂亮的连衣裙,我在咱这都没见过有人穿那种裙子,阳光下有细闪,漂亮得跟公主一样。但我还没穿,在学校整天要穿校服,好烦,我都没机会穿,好可惜……”
“算了,不穿也好,省得他们又拿奇怪的眼神打量我,你说他们怎幺变成这样?”
桑絮说到气愤处,在他肩上拧眉睁开眼睛,“说到他们,哼,余暗,你跟他们一样,你也变了。”
不远处终于可见门卫室屋檐下的那盏白炽灯,余暗脚步稍微慢了点,开口问她,“我哪变了?”
“你跟他们一样孤立我,带有色眼镜看我。你整天对我退避三舍,不和我一起吃饭,不跟我一起上下学,也不喊我絮果儿了……余暗,你为什幺也抛下我。”
桑絮说到后面声音又小了,她的头再次埋到他肩上,随后沉默下来。
余暗感觉到自己肩窝那的衣服被晕湿了一小片,还没去思考,就听她又小声地说道,“余暗,我只有你了。”
可怜,委屈,还小心翼翼。
这谁受得了,再硬心肠的人此时也受不了,余暗最受不了。
他没回头看她,也没喊她,没说话,只是脚下步伐更快了,从后看就像是个落荒而逃的小偷。
他偷来的东西仍牢牢地背在肩上,但心是慌张的。
*
桑絮清醒的时候,右手手背上还扎着输液的针管。她擡头看挂在输液架上的吊瓶,才换没多久,里面还有大半瓶子液体,底下输液软管卡着的流速控制器开的很小,她看了好半天才掉下来一滴。
视线垂转,落到了趴在她床边浅眠的余暗身上。
外头天刚透亮,他也是困得很了。
真是兵荒马乱的一天一夜。
桑絮又合上眼睛,但这回思路、意识都很清醒。
自张婉君去世起,这是她第一次生病。可能是因为白天刚达成的约定让她太放松了,浑身的劲逮准时机想偷懒全部卸下一次,没想到乐极生悲,身体先受不了。
不过这样也好,方便她打着生病的旗号跟余暗一通撒泼抱怨,说些她平日绝对不允许自己说出口的话。今天之后,她完全可以当做自己当时是被烧坏了脑子,所以才没有脸皮地干点病一好就马上忘的事。
即发泄了她压抑很久的愤怒和委屈,也能让余暗知晓她的心情,以后还没法找她对质。
毕竟她是病人,人生病了总是要说胡话的。
桑絮想。
上榜的加更。
啊,我连着两天双更,快要精尽人亡。我这几天脑子里全是桑絮和余暗,青春期的混杂成年的……这种满脑子纷飞的情节真让人兴奋又痛苦,他们都在脑子里,可我能力达不到了!(害,这心有余力不足的肾虚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