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子

武试结束，医馆也渐渐闲下来，只偶尔有几个头疼脑热的病人来抓药。

好在医馆只有她和黎径，花销并不算很大，一年下来也能攒一笔钱。

黎沉都算好了，照现在攒钱的进度，再过三四年，就能在隔壁街给黎径买座带院子的小屋子当嫁妆。黎沉把存钱的小木匣取出来，数了一遍里面的钱，数到最后，黎沉皱紧了眉，她把钱全都摆在桌上，又仔细清点了一遍，数出来的数目和第一遍相同。

黎沉拿出账本，账本上记录了她每次存钱的数额，她直接翻到最后记录的那一页，她没有记错，确实是多了二两银子。

放钱的地方只有她和黎径知道，黎径一个小孩子，上哪儿去挣得二两银子。黎沉把钱装回木匣，她沉着脸，抱起木匣下楼找黎径。

黎径听到敲门声，蹦蹦跳跳地跑来开门，门刚打开，就看见黎沉黑着一张脸，她侧身让黎沉进门：“心情不好来找我聊天呀？”

黎沉把木匣放到桌上，低头看向黎径。

黎径一看到那只木匣，就知道她偷偷往里面塞银子的事被发现了，她眼睛四处乱转：“嗯？大晚上的抱着木匣来找我？难不成是丢银子了？”

“没丢银子，反倒还多出了二两银子。”黎沉原本只是怀疑，看到黎径的反应后才确信那银子就是黎径放的。

黎径眨眨眼：“多了银子不是好事吗？”

黎沉盯着黎径看了会儿，看得黎径手心都变得濡湿才缓慢地说：“是吗？”

黎径了解黎沉的性格，越生气的时候说话就越慢，她咬咬牙，闭着眼承认了：“好吧我说实话！那二两银子是我昨天放进去的！”

黎沉拿出二两银子放在桌上：“银子打哪儿来的？”

黎径又不愿说了，她盯着自己的脚尖：“可以不说吗？”

黎沉拉着黎径坐下：“为什幺不想说？”

“因为...因为你听完肯定会生气。”黎径十指指尖紧紧缠在一起。

黎沉被气得想笑，她又问一遍：“银子怎幺来的？”

黎径知道瞒不下去，说出了实话：“是...傅大哥给的。”

“傅乐？他给你银子做什幺？”黎沉惊讶地看向那二两银子。

“那天你让我给他送床褥，刚进屋子他就给了我一锭银子。我原本是不想要的，但一锭银子实在太多了，你一个人攒钱很辛苦，还经常送病人们药材，犹豫之后我还是把银子拿走了。”黎径注意到黎沉没有生气，继续道：“五两银子容易被发现，我还特地去换成碎银，没想到才放一次就被你发现了。”

“师傅说过什幺你忘了吗？”黎沉语气难得严厉。

黎径垂着头：“做了多少事，就得多少钱。钱财只取自己应得的部分，多取必会遭天谴。”

黎沉把银子放到黎径的手里，声音不复之前的严厉：“你不必忧心攒钱的事，木匣里的钱虽然不多，但慢慢攒，总会变多的。这银子我还给你，你自己想想该怎幺处理这五两银子。”

“好。”

黎沉回到二楼，她把木匣放回原来的位置，走到桌旁给自己倒了杯茶。她没说让黎径把银子还给傅乐，毕竟傅乐不像是会在一地久居之人。天下之大，再见只能靠缘分。

傅乐。

她在心里默念这个名字，在他初来医馆时，她对他的确没什幺好态度，言语间全是试探。直到他们同桌吃饭，她才慢慢看到了面具之下的傅乐。面对傅乐时态度也越来越自然，不再担心他会挥剑杀了自己。

黎沉想，或许黎径说得对，傅乐的确是个“好人”。但这世道，好人难为，多得是小人伪装君子，傅乐不做所谓的正人君子，反倒是好事。

黎沉低头，笑自己想得太多。她起身去关窗，看到窗台没动过的糕点和茶水，才忽然想到，小猫似乎很久没有来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