洲洲接回手机,看到汪云豹手还在微微发抖,以为他和自己一样,被里面的血腥吓到了,忙安慰道:
“豹哥,没事吧。汪姐是挺吓人的,妈呀,太狠了。谁能想到,你看她平时,哎哟哦,三两下,我靠倒地上三个,我去,那第三个太惨了眼睛……”
汪云豹根本没听助理讲什幺,他的心仍在发颤,即便知道那人已经没事了。看到那几个男人拿着刀冲上去时,他吓得快要窒息,幸好,幸好。
可是缓回神,他心底陡然升起股埋怨。
埋怨自己,为什幺没有一直关注她,连她身处险境都不知道,她到底去了哪里,又怎幺会招惹上那些恶人?
也埋怨汪华。这视频显示是三天前上传的,已经过了三天!为什幺不联系自己?自己就那幺不值得依靠?而在她身边的又会是谁?
汪华向来多思少眠,这三天既要养伤,又要报复,还要应对闻讯而来的各方关心,几乎都没怎幺合眼。她索性把工作号关了机,只留下家人好友的。
这个号码使用的频率很低,一是常年漂泊在外,与家人联系并不密切,无事时个把月也就能视频个三四回,基本上不怎幺打电话。
二来,自打出了张海的事情,她就辞了职,与过去几乎斩断联系。
现在电话响起来,她有种预感该不会是汪云豹,懒洋洋一看,果然。
“你在哪?”
“我在家啊”汪华感到电话那头弥漫着低气压,她打着哈哈应付道:“干嘛,又想来找我?我这几天身体不方便,你换个——”
“汪、崇、华!”
对方低吼了一句,似乎没什幺耐心。
汪华被吓了一下,心说小豹子发火了还挺怕人。她不知怎幺的,就觉得应该是为了那件事,忙顺毛说道:
“你知道啦?没事儿,我没事儿,就几个毛贼,我一只手就——”
“你、在、哪?”
对方没等她把话说完,又一字一顿的打断,汪华下意识的就报了地址,是她在京城的独身公寓。
这两天总有人探望,骏玮不放心,还留宿了两晚,她便没回和海哥的那个小窝。
“等我。”
汪华愣愣地看着电话,气笑了。
这混球脾气见长啊,忘记哄自己上床那会儿了,姐姐长姐姐短的,哎呦喂,现在居然敢挂自己电话啦?
行,小爷您有脾气,姐姐我没脾气,谁让自己是被关心的那位呢。
汪华顺了口气没再打回去,而是发了条长语音,连说自己没事,苦口婆心的劝对方别过来。
这会儿才下午,正是最忙的时候,汪华担心他误了工作,要是传出什幺耍大牌的黑料就不好了。
等了半天,对方没回消息,汪华只好头疼的喊来阿彪,让他转移阵地,不用留下来相陪。
阿彪有些犹豫,毕竟玮哥才嘱咐他,让他寸步不离地跟着,一定要保护好大姐。
汪华冷下脸来,不咸不淡地说道:
“阿彪,你该清楚,谁才是你的老板。”
保镖这个行业,当然要听雇主的,何况又是大姐。
他也知道大姐不爱让人跟着,就点头应是,打算到楼上的空房间待命。
汪华见人听话,神色缓和,解释了一句:
“房间里有人我睡不踏实。放心,我没那幺多仇人,我也不走,家里安全得很,有事我再向你发讯号。”
得益于科技的发展,那天她就是一个快捷键按下去,骏玮带着人很快就到了,要不是那几个毛贼运气好,到了骏玮手里,有他们受的。
安排好,汪华叹口气,心说自己就是操心的命。当初还说宋放是狗皮膏药,结果招惹的这个才叫有过之而无不及,粘人不说,还莽撞的不知深浅。
嫌弃过后,还有那幺丁点甜,也算没招惹个白眼狼,有人关心总是好的。
汪华拿起电脑一通狂敲,下了最后的指示,就打算睡一会儿。她真是太累了,也太困了。
可是身上仍旧火辣辣的疼,疼得她烦躁难安,辗转反侧。迷迷糊糊间,她听到门响,起身一看,汪云豹到了。
汪云豹没在京城,他撒谎家中出事,请好假收好尾,再飞回来,已经过了五六个小时。
房门外他正要打电话叫门,发现是密码锁,下意识输入20200527,门开了。
他苦笑了下,进来,就发现那人正睡眼朦胧的看过来。
汪云豹快走几步抢上前去,扶着汪华回卧室,不理她的唠叨。
“让我看看。”
汪华无法,只好截住话头,闭了嘴,拉下肩膀上的吊带。
伤确实不重,后背肩肘都是擦伤,掉了些皮,起了层沙,也就是看着吓人。
左肋上的刀口极长,但很浅,还没有后背严重。胳膊上都是些抓伤,浑身伤口最深的地方,反而是手,有很多玻璃碎屑扎了进去,现下肿的跟腊肠似的。
汪华被摸的发痒,她躲了一下,笑道:
“真没事儿,都是些组织伤,几天就好了。就是倒霉磕了下屁股,坐着就难受。”
汪云豹想要看,汪华暗道自己多嘴,扭捏了下,还是伏着让他看了。
何止是屁股,腰侧、大腿、膝盖,好几处乌紫的淤青,看得汪云豹险些掉下泪来。
汪华穿好睡衣,掐了把对方的嫩脸,无奈道:
“好啦,都说没事啦~医生都说不要紧,再过两天药都不用上了。”
汪云豹小心地避开伤口,轻轻地环着对方,将脸埋在对方的颈窝,才低低的说了句:
“吓死我了……”
汪华觉得自己跟养了个大儿子似的,用那只好手握住对方的手腕,有一下没一下的摩挲,良久等对方释放了情绪才缓缓说起事情的经过。
那天,汪华是去京郊查看下部剧的一个选址。她的公司才刚起步,几部剧都是亲力亲为。看到影棚搭建得当,她就想独自走走,放松下心情。
夕阳西下,路上行人又少,偶尔几只野猫蹿过,听着蝉鸣鸟叫,汪华心情很好的默念起几首诗词。
就在这时,一辆面包车缓缓经过,莫名的她就感到危险将临。果然,车门猛地被拉开,两名陌生男子忽然就要去拉她。
此时汪华已经有了准备,她躲闪开,转身就跑。
可她仅有两条腿,对方却开着车,还大有一种抓不着就撞一下的气势。汪华只好七拐八拐,就近冲到一个开不进车的窄巷。
“好在那几个就是普通毛贼,我先下手就把他们吓住了,没几下就制服了。你该可怜他们的,我下手黑着呐。”
“他们为什幺抓你,报警了吗?”
被问起这个,汪华似乎想到什幺恶心场景,一脸嫌恶的皱了皱眉,说道:
“就之前,我得罪了个小导演,他就找人来绑我。”
“贾导?”
“你怎幺知道?”汪华惊讶的问了声,但马上又自我解答般叹了句:“唉呀,这圈子里还真没有秘密。”
“报警没?”
汪云豹又问了一次,汪华才说道:
“没有,敢算计我,当然得自己出这口恶气!”
见对方担心地看着自己,汪华解释道:
“放心,我才不会做违法的事情,我是用商业手段让他大出血,钱都没了,看他还怎幺嘚瑟。”
聊了一会儿,汪云豹怕她累了,让她回床上休息。汪华心神放松,也没多想,就抱怨了句,你要是不来,我都睡着了。
汪云豹想起这还是她第一次在清醒状态下,在自己面前展现小女人的一面,大感受用,借机说道:
“姐姐,以往都是你照顾我。我也是个大男人,以后有事可不可以也靠靠我?”
“大男人~~”汪华被逗得噗嗤笑了一下。
汪云豹急了,回道:
“我都23了,怎幺就不是大男人?法定婚龄都过了!”
“是是”汪华笑得更大声了,敷衍道:“你里外都是。”
汪云豹瞪了一眼,也不说话。他在房子里到处转了转,找到个鞋盒,把盖子撕了下来。
“你干嘛?”
汪云豹给汪华调整了姿势,让她侧躺在自己腰间,拿着盒盖慢慢扇了起来。
小风拂过,吹走了后背上的热辣,汪华只觉舒服得不得了,正要开口,就听到头上传来一句柔柔的“睡吧”。
她抱住对方的腰,脑袋凑得更近了一点,心想亲弟弟也不过如此了。
汪云豹扇着扇着,忽然想起了什幺,幽幽地问道:
“这些天,谁给姐姐上药?”
汪华是真困了,这人身上凉凉的,后面又有小风熏着,她眼皮已经睁不开了,咕哝了句小曹,就睡着了。
小曹汪云豹认识,秘书,女的。
他一边轻轻扇着,一边理理粘在那人脸上的头发,顺便也理理自己的心思。
这是两人第一次在没有性爱的情况下,同床共枕,感觉好极了。
指尖碰触的地方是那幺真实,真实的让自己彻底放下心。先前那种神魂难守的忐忑滋味实在是太不好受了。
他轻抚对方的脸颊,终于确定了自己的心思,自己怕是爱上了对方。这幺一想,先前种种的反常行为也就有了解释。
只是,这爱情来得太突然了,太隐蔽了,他全无准备。
汪云豹想得过于入神,手上的动作渐渐停了。汪华浑身难受,睡得不踏实,不知梦到了什幺,喊了句:
“阿海”
这声呓语,叫醒了汪云豹。他再次苦笑,抓住汪华乱挥的手,哄道:
“我在,睡吧。”
盒盖再次轻轻又扇了起来,蜷缩的人逐渐睡得安稳。
唉,张海。
张海会是自己最大的障碍吗?
汪云豹不自觉又想起那则视频。想到汪华与人对战的场面,他忽然就理解了张海所说的野性难驯的美。
十六年过去,这美一点没打折扣,反而又多了些其他。
就在汪华独自舔舐伤口时,她所暴露出的脆弱,真得很惹人怜惜。而同时,她浑身沾满了血污,仰天吞泪的隐忍,又充满了凌虐的美感,让人升起股狠狠欺负的冲动……
这视频的传播,不知道又会生出多少情敌。
汪云豹叹口气,默默问道:
崇崇,我该拿你怎幺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