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呆子

干启八年,岑羽出生在江东。

江东这个地方与经常闹灾荒的西北不同,是个风水宝地,土地肥沃,GDP全国第二。庆末,西北内乱,北上拓木人不断进攻侵犯,而江东人民的生活却没有受到任何影响,日子过得还是相当美满。

岑羽家是大地主,十分有钱,祖上几辈人都做过官,所以岑羽的生活条件自然不言而喻。

而到了岑华更是祖上冒了青烟,他中了状元。老子中了状元,儿子自然不能是笨蛋,不然就太丢脸了。岑华请了许多老师来教岑羽。

岑羽很聪明,一点就通,能举一反三,熟读四书五经,据说是倒背如流。

岑华很高兴,相信自己的儿子定能有出息。

可是岑羽注定不会当一个让人省心的儿子。

私塾的老师都来找岑状元反应岑羽的学习表现,说岑羽不再读四书五经,开始读兵书,舞刀弄枪,问一些奇怪的问题。

岑状元捋了捋胡子,叫来岑羽,“读书很闷?”

岑羽点头。

岑状元决定带岑羽到关外转转。这是一个很危险的举动,关外拓木人时时来犯,不小心一只冷箭射中就立马危在旦夕。岑状元就是想让岑羽看看这残酷的战争,让他打消参与战争的想法。

站在城墙上,岑羽看着庆军与拓木人奋力厮杀,一批人倒下一批人接着上,直至把拓木人杀退关外,他没有说话。

岑状元很欣慰,以为自己的儿子被这血腥的场面震慑住,回去就能好好读四书五经,然后参加科考。

回去后,岑羽果然消停了几天。当岑华正安心喝茶,以为事情回归正轨时,岑羽突然来找他。

他庄重地走到岑状元面前,严肃道:“父亲大人,我已经写好上书,准备呈给皇上,只要皇上给我十万人马,我定能讨平贼寇,守卫边关。”

此时岑羽时年十六岁。

岑状元一口茶全喷出来。

“你小子长能耐了!给你十万人马?真以为打战是闹着玩!”岑状元越想越气,抓到什幺东西就往岑羽身上打。

儿子思维惊奇,不太按常人的思路发展,岑华认真想了想,决定给岑羽找个老婆,让儿媳妇管管儿子也许能管用。

岑华选定了一个西洲知府的女儿,让岑羽自己打包行李过去跟人家结婚。

岑华是状元,当任吏部尚书,位高权重,而且听说岑羽长得帅,西洲知府对这门亲事很满意,府里上下安排好等着岑羽上门。

岑羽前往西洲的路上遇见一戏班子耍杂耍,拿着剑来回舞动。岑羽觉得他们动作不得要领,亲自上前示范,结果围观群众反而越多,戏班子赚的钱也比平常多好几倍。

当岑羽把剑还回去的时候,戏班主热情道:“兄弟,加入我们这行吧?”

岑羽擡头望了望天,道:“天色不晚,我该回家了。”

岑羽回到了岑府,岑状元略感意外,结婚结得这幺快?

“你媳妇呢?”

岑羽恍然大悟,“啊…还没见过。”

岑状元气得想吐血。

西洲知府在家等了好几天,都不见有人登门来,派人前去岑府询问,才知道被岑羽放了鸽子。

请帖都已发了出去,不断有客上门来问什幺时候开办酒席。

西洲知府愤愤道:“岑状元的儿子就是个呆子,这亲不结了!”

这话很快就传到岑状元的耳朵里,深叹一口气,亲自为自己儿子收拾烂摊子,赔礼道歉。

岑状元好歹也当过皇帝的讲师,西洲知府收过礼,就当此事过去了。

之后的亲事也就不了了之。

然而现在全江东的人都笑称岑羽是个呆子。

是不是呆子,由考试成绩来说话。

岑呆子被岑状元逼去参加乡试。

史书上写着岑羽年少聪颖,干启二十七年,聪颖的岑羽第一次参加乡试就中了举人。时年十七岁。

受到亲朋好友的祝贺,岑状元很高兴,就等着第二年春岑羽参加会试再次中榜。

然而,干启二十八年,岑羽落了榜。

每每读到这里,我总是坚信孩子学习不能用逼的。

岑羽落了榜,岑华很难过,岑羽更难过,又有人开始笑称他呆子。

几天后,岑羽来找岑华。

“父亲,我错了。”

岑华捋了捋胡子,慈祥地微笑,“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我深知你的天分,今后用心苦读必能再次中榜,落榜之事不必耿耿于怀。”

岑羽擡头,解释道:“父亲,你错解我的意思了。落榜之事本就无关紧要,我却为此辗转多夜,实乃大错。经过深思熟虑,我决定认真研习兵法,以韬略之道报国。”说完,行了礼,告退。

岑状元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现在,我穿越到了景圣二年,岑羽此时二十二岁。

岑羽依然有为科考做准备,毕竟岑华对他寄予厚望。但是我知道,岑羽早在跟随父亲出关那时起,已坚定自己的理想,奔赴战场,捍卫疆土。

所有人都笑称他是呆子,然而他不过是个意志坚定的人。

我对迎香说:“岑公子将来是能名留青史的。”

迎香愣了一下,随即笑道:“我看啊,你也是个呆子。你来侍奉岑公子倒也合适。”

迎香带我到花园内岑羽的起居阁,一五一十地告诉我侍奉岑羽的婢女该干哪些活。

迎香走后,我连忙找个石凳坐下。

在这里,女人的三寸绣花鞋我穿不下,只好穿男人的鞋,可是男人的鞋对我来说又太大,怎幺穿都觉得难受。

趁着没人,我把鞋脱下,刚脱完擡头就看见岑羽向我这边走来。

怀着对岑大将军的敬仰,我立马光脚站起来,打声招呼:“岑公子。”

岑羽在我身旁的一个石凳坐下,看了一眼我的脚,道:“你的脚为何比平常妇女大?”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无奈道:“我没缠足。”

“庆朝国土下所有女子都缠足,你却偏偏没有,大家只会把你当成异类。”

可不是嘛,都说我是妖女了。

岑羽视线从我脚上移去,自嘲道:“一个人的行为与众人不同,就会被当成笑话…就像…呆子。”

我微微一怔,原来名垂千古的岑大将军也有对自己选择感到迷茫的时候。

他有征战沙场报效国家的理想,却得不到任何人的支持,包括他的父亲。他没有放弃,一再坚持,然而得到的是别人对他的戏称。

我看过史书,知道再过几年,他会是一个身穿盔甲傲然立于拓木人千军万马前的将军,在生死一瞬的战场上,他无所畏惧,所向披靡,挥斩敌人首级捍卫疆土,即使他最终的结局是战死沙场,可是后世的人们永远称颂他是个英雄。

然而英雄是孤独的。史书只记载他的辉煌,他的结局,却没写他做出这个选择的时候身负多大的压力。

我拉住他的手,认真道:“我相信你定能有所作为的!一定能!”

我能如此坚信,只不过是因为我知道历史。

岑羽怔怔地看着我,随即视线转移,抽出手背到身后,“我去读书了。”

他从我身边走过时,我清楚地看见他脸上两朵红晕。

我忍不住偷笑。

古代人都这幺容易害羞的吗?

作者:

这篇短文的名字我想好了,就叫《乱世风月情》

乱世中的爱情,越写越带感。才存稿存到第十章我就恨不得全都发出来。算了,慢慢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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