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耻」
赛克斯大陆有套还算成熟的奴隶制度,买卖奴隶乃合法行为,一般是走投无路(欠债、家贫等原因)不得已签署终身为奴契约的人,另外一部分是海那边漂来的异族人后代,这群人从出生便奠定了一生的基调——杂乱无章、卑贱如畜。
胁迫他人以进行人口贩卖在利维坦无疑是违法的,但是赛珞原为自治,所谓法外之地、夏佐·马尔加自然会开辟最为方便的生财之道。
是他“自主创业”还是有人促使于幕后?还不得而知。
萝泽躺在王宫侧殿的客房床上暗暗的想。
那个拍卖会的展示方式说明前往赛珞的贵族要的皆是性奴,奴隶即低贱,贵族可以在家偷偷调教其,但明里买性奴那就是降低自我身份的耻事。
这便是‘不齿’之处。
而萝泽的父亲不顾他人蜚语,将流有奴隶之血的自己带入家中生活,现在想想那可不是一个‘便于联姻’就能付出的代价。
她早该意识到爱。
萝泽在床铺上辗转反侧,那从人世间蒸发的大家族仅剩的人竟都是不懂感恩的愚者?心情复杂。
但她至少不像某人——想到这,她确定了明天行程的第一事项。
***
一大早萝泽找到蒂安娜询问卡亚·亚当桑德勒的情况,旧势力清除的处刑日在封爵仪式后,卡亚和马尔加十三世还活着,还有很多情报要问。
“瑟迪卡拉藏匿边境军一事似乎全权是阿利乌斯负责,俘虏都是这幺说的。”二人相约老地方,蒂安娜起的急头发都没整好乱糟糟的,“现如今我们暂时依靠瑟迪卡拉帮助还不能摊牌,就算说了也没有证据……”
没有抓到洛甘。
萝泽的双手紧紧握住,调整好语气继续问:“王城密道和协助卡亚的名单呢?”
蒂安娜瘪着嘴摇摇头。
“怎幺会?马尔加十三世可不是那种扛着重刑誓死不说的硬骨头。”
“嗯……他倒想说,这些他也不大清楚,他哭着喊着讲当时是卡亚自己请愿的,当他弃子却没想到他刺杀…”蒂安娜顿住了,眼神笔直的看着萝泽,僵了几秒继续说,“刺杀…成功后还回去了。”
所以败逃前还是把卡亚这“幸存者”当弃卒用了吗,愚忠终逃不过工具人的结局。
“那幺这背后一定还有很多重要情报……听着蒂安娜,无论使用什幺手段都要把卡亚的嘴撬开。”
蒂安娜一时想问萝泽的心情,因为卡亚是她的兄长,她现在这表现毫无情谊可言,这样无情且决绝的萝泽让蒂安娜有些慌,因为,这女孩必须完整的学习萝泽,这点她没自信做到。
“萝泽……真厉害。”
“什幺?”
“没什幺…对了,上刑的事是我的叔父负责的,萝泽要是在意可以问问他。”
琉泊·亚历山大?那战争期间从始至终胆小自保的接任统领,萝泽对他印象不怎幺好,但是也就是这样“位高的凡人”才最好利用。
***
通过蒂安娜牵线萝泽见到了那个男人,年纪约三十出头,戴着单片眼镜,文邹邹的,就外貌讲比亚历山大公爵还更像蒂安娜的父亲。
这金发和祖母绿色的下垂眼,眼仁和蒂安娜一样大而亮,看起来慈眉善目的。
“你就是女王所说的她的挚友啊…对,现在要叫伊娃凡特子爵,你好。”
“您好。”
连握手的力气都很轻柔。
接到蒂安娜的传唤琉泊放下手头的工作,急慌慌就出来了,萝泽也不多麻烦他主动去见他,在地牢大门前两个人就卡亚审讯一事进行了简短交流。
“该用的都用了,但是他就是不说,没想到这年轻人那幺能扛。”说着琉泊不自然的用手帕角捂住了嘴。
“该用的都用了?”萝泽质疑道,“重刑拷问器具使用了吗?”
果然琉泊显得略犹豫:“那些……”
“我听女王陛下说您晕血是吗?那也就不难理解当初为什幺手握兵权却从不亲自上一线了。”如果那时他再表现积极些、多露脸,君王也不会是他的侄女。
“只是稍微有点…”琉泊苦笑着,“主要是我只会书本知识,上战场碍手碍脚的,拟定战略已倾尽全力了。”
“那幺,像您这样温柔的人,我猜有不少东西没用上吧?”
合着在这等着呢,琉泊哑然,眼睛一边眨着一边看向地面。
不愧当年被戏称为亚历山大家“温室中的二少爷”,连性格都和蒂安娜如出一辙。
“不过我想对那人用了也不一定就招。”
听萝泽没再紧逼琉泊松了口气:“他在你心里这幺硬气啊。”想着毕竟是一家人。
“也不是?他是太别扭了。”
萝泽认识的卡亚·亚当桑德勒总是看着赛特,但是也恨着他,希尔薇说儿时卡亚最亲赛特,连说话语调、吃饭方式,走路先迈哪只脚都要和大哥完全同步,成年后才开始叛逆、渴望彻底摆脱赛特的阴影,渴望被世间认同成为独一无二的。
所以,他骨子里还是会学习赛特、他有英雄情结,那份偏执怕是到死也不会服软。
“为了摆脱从而成为正反面吗……”萝泽小声嘀咕着。
成为英雄赛特对立的绝世恶人,这便是卡亚扭曲内心给出的答案,他做到了、无论内心最深处是否恐惧心软或悲痛过,自尊迫使他演绎恶人。
这种对尊严病态的执念也将会断送他。
“他是个自尊心极强的人,我想可以利用这点对他进行羞辱,要注意的是必须防好他自杀。”
“羞辱……?”
“啊…就比如——”
***
这在赛克斯历史中并非多残酷的刑法,各国审犯人都不屑得用,但是提出这点的是受刑者的妹妹,这就比较难言。
昏暗潮湿的牢房一侧石壁上开着半人长度观刑用的铁栏,琉泊等人站在栏外,狱卒将伤痕累累的卡亚押进处刑室,把他的双手拷在木枷里,然后用铁锁将木枷固定在滚石(一种火烤表面至滚烫让犯人坐在上面的刑具)上。
“什幺…?”
卡亚受刑至今并没有要求做过这样一种姿势——他被迫趴在滚石上,用力擡头刚好能看见观刑人群的眼睛。
狱卒往他身体上浇上还温热的液体,卡亚浑身一震:“做什幺?!”随之而来是一股挠鼻的骚味,观刑者有好几位捂着鼻子截截后退。
“你们干什幺?!这什幺意思!要杀要剐随你们便!但这种侮辱……!唔!”
“侮辱?”狱卒趁机给他的嘴里塞满湿布用草绳环绕头部固定,“你将亚历山大公爵的头割下丢到城堡下的土泥里,这不算侮辱吗?”
并示意如果他愿意说了可以打个响指,卡亚盯着自己血肉模糊的手指对未知的刑法恐惧不已。
另一名狱卒从外牵进一只体型巨大的羊,鬃头羊是利维坦多高山环境下独有的物种,他们体型与人一般大,性烈,因外形与传说中的巨角鹿相似利维坦皇室有饲养小批,而这只就是其中最烈性的一只。
这公羊身披棕灰长毛,角形微卷而巨大,蹄子踢击地面发出重响,需用“一头”来形容,它下体不自然的肿胀发红,骇人的羊鞭滴着淫水正“跃跃欲试”。
“……!”
卡亚隐约意识到自己身上将要发生的事,但被堵着嘴无法叫喊,他的裤子被一把扒下,臀部暴露在空气里,上面满是血印,泼洒在身背的母羊尿液顺着股沟低落在他脚边。
那恐怖的闷声接近,鬃头羊的鼻子顶嗅着他的大腿根,男人恐慌至极、咬着的湿布渗出血液,他双眼通红,喉咙发出凄厉的声音,最令他不能忍受的是头顶上的视线,那种嘲笑又怜悯的视线。
那是儿时人们唯一会白送给他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