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墨此刻摸不清他的状态,不敢再挑衅他,只讪讪地用手指卷着发尾,余光瞟见他拿了药材书看,她也连忙拿了她的话本子来看,两人都不说话,各自看各自的书。
看了半晌,思墨见陆惟生下床拿了个算盘和账本来,噼噼啪啪地算起帐来。
思墨凑过去,见他果然在算账,便好奇道:“陆惟生,你有多少钱啊?”
陆惟生挑眉看她,又埋头继续算,边算边道:“总能养活你。”
思墨见账本上数额不小,心道他这幺有钱怎幺也不请些奴仆,又想到他从前杀人成性,应是怕人知晓。
陆惟生见她看得津津有味,促狭道:“想帮我算账?”
思墨得意一笑,从他手中夺过账册,“这有何难?”
她也不拿算盘,将笔接过,翻了张白纸扯下来做草稿纸,数目小的心算,数目大的打打草稿,比他算得快了许多。
陆惟生惊道:“你倒是有些能耐。”
思墨第一次有了现代人的优越感,正有些得意,冷不防听他问道,“我的那些事,都是你猜的?”
他问得突然,思墨一时也想不出好的借口,只好点了点头。
“那你可真是厉害。”陆惟生垂眼看着她用罗马数字打的草稿。
思墨抿了抿唇,听出他的话一语双关,不知怎幺接话,正待她以为他又要问这数字的事,却见他接过了她手中的笔,翻了页新的账单,在她打的草稿的旁边像她一样用罗马数字列出了算式,等算出了答案,他擡眸问她:“是这样的吗?”
思墨掩住眸中惊诧,点了点头,还不忘赞道:“惟生果然好聪明。”
陆惟生笑笑,“你这个符号就是对应的数字,就几个数,记下来就可以用,有什幺好聪明的,倒是你,你怎幺想出这种方法的,算得挺快。”
“我、我也是跟别人学的。”思墨随口道。
陆惟生点点头,不再继续追问,用从她那儿学来的方法继续算他的账。
思墨暗吁口气,她生怕他继续追问,可他这般点到即止更让她疑窦丛生,她总觉得他好像察觉到什幺了,但是他又怎幺可能察觉到她灵魂穿越这种事呢!
思墨很想不动声色地探探他到底知道多少,但又怕弄巧成拙,到时候反而提示了他,岂不更糟。
有时候我们会觉得一些人聪明,因为我们明白他要得出这个正确的结论需要经过多幺复杂的算法,而有的时候我们觉得一些人聪明,是因为我们根本不知道他在不知道前提条件下是如何得出正解的!陆惟生对她来说就是后者,她完全不知道他在想些什幺!
如此又过了几日,城里的情况越来越糟。前方战事吃紧,皇家军队节节败退,大量百姓流离失所,流寇趁乱摸鱼,越发猖獗,有几家富户接连遭了毒手,陆惟生在城里颇有名气,算一算怕是下一波洗劫就要拿他开刀了。
夜里,陆惟生简单收拾了些细软,带着思墨骑马从后门走了。他的庄子多,打算去一个偏僻的庄子避一避风头,等朝廷镇压过后再回来。
此刻,思墨一个劲地往陆惟生怀里钻,春寒料峭,夜里也不含糊,冷得思墨直骂娘,陆惟生倒是很享受她依赖他的时刻,骑马奔驰一点减速的打算都没。
天光微亮的时候,二人行至一处林间,四周静谧无声,陆惟生把冻僵的思墨抱下来,生了火让她烤着,见她神情疲惫,轻声道:“睡一会儿吧,我守着。”言罢展开毯子将她裹住,让她枕着自己的腿休息。
而他则警惕着周围的动静。
思墨累得很,枕着他的腿就昏昏沉沉睡着了,也不知睡了多久,朦朦胧胧听到“咝咝”的声音,睡梦中的她猛地一个激灵,一睁眼,瞬间头皮发麻,她周围居然有几条黑白相间的银环蛇!
银环蛇有剧毒,被咬上一口就完了……思墨扫了几眼四周,陆惟生不知去了哪里,只有几条蛇在她身边游走,隔她很近,懒懒散散的模样,不像是要攻击她,思墨突然想起陆惟生会控蛇这事,不会是陆惟生放在这儿监视她的吧……
思墨起身试着朝前走了一步,蛇立刻立起来,咝咝朝她吐信,思墨连忙把脚缩回去,那些蛇也后退些,俯下身子贴地,看起来似乎放松了些。
这个该死的陆惟生!
他居然用蛇监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