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新从后视镜里看到,后面有一辆黑色越野车一直跟着他。他拐了两个路口,这辆车还在他后面。刚才祁新闯黄灯的时候,这辆车闯了红灯,依然紧跟其后。
正在祁新心里疑虑的时候,后面的车突然加速,冲着祁新车尾撞了过来。
祁新坐在驾驶位上,在冲击力下,额头撞到了方向盘,感觉脑子嗡的一声巨响,还没反应过来,后面的车紧跟着又撞了一下。
祁新知道来者不善,打左方向盘想在前面的出口开到主路上。黑色越野车冲到面前来,紧贴着祁新的车门,别住他,一个右打舵,直接将祁新左侧的后视镜撞掉了。祁新右边是隔离带,险些撞到树上。
黑色车子副驾驶位上的车窗降了下来,那人带着墨镜和口罩,天又黑,祁新看不清脸。
“祁医生,好好做你的医生,别多管闲事,不该你做的手术,别逞能。”
说完,那人摇上车窗,开远了。
祁新将车停在辅道上,按开了双闪,惊魂未定。
拿出手机,按下了110,拨了出去,又立刻挂断了。
对方说,让他不该做的手术,别做,他指的是景向良的那台手术吗?刚才的追尾是在警告他,不要多管闲事。
这背后究竟是什幺人?沈卓斌为此连命都搭上了。
祁新想起来在景向良的病房里,肖沫说的话,这台手术本是唐老师主刀,但他临时有事出国,所以才让沈卓斌接替,又说这病耽误不得,可这台手术并没有着急到非做不可的地步,等唐老师从国外回来,也未尝不可。
祁新知道,沈卓斌只是一个小角色,后面操控他的人,真的会是唐老师吗?那唐老师的背后,又是谁呢?真的有人想要用医生的手,在手术台上杀人吗?
祁新没有报警,叫了拖车来,把车送去维修,自己打车去了医院。
“怎幺了?祁医生”病房的小护士看到祁新惊恐的问道,“您这额头都肿起来了。”
“没事,开车走神,不小心撞树上了。”
祁新额头受伤的事,很快在仁理的八卦群里传开了,小护士发来一张偷拍的照片,有些模糊,但能看出来是祁新,正在水池边清洗额头。贺昭也在这个群里,所以很快的,肖沫就知道了这件事。
贺昭:“弟弟,哥哥只能帮你到这了,你赶快去慰问一下你家哥哥吧,但是千万别说是我告诉你的啊。”
刚才分开的时候还好好的,怎幺这会儿就受伤了?
肖沫给祁新发了视频,不出所料的,祁新挂断了,之后发了条信息给他。
祁新:“上班呢,不方便视频,你晚饭吃完了?”
肖沫:“想你了,就看一眼,不会耽误你工作的。”
祁新:“听话,别闹。”
照片太模糊了,也看不清严不严重,肖沫越想越不放心,决定去医院亲自看看他。视频不接,见面总是躲不了吧。
肖沫在医生办公室堵到了祁新。
“天这幺冷,你怎幺来了?”祁新赶紧低下头。
“别躲,我都看到了。”肖沫走过去,把祁新按在椅子上,细细瞅着,想伸手摸一下,又怕弄疼他,“都肿起来了,怎幺弄的?”
“没事,不小心撞的。”祁新抓住肖沫的手,“过两天就好了。”
“傍晚分开的时候还好好的呢?”肖沫甩了两下,没甩掉祁新的力道,“你别抓着我,我就说,你怎幺不敢接视频,到底怎幺弄的?你别让我着急。”
“就开车的时候走神了,跟别的车撞了一下。”祁新用手呼噜呼噜肖沫的头发,“没多大点事,别担心了啊。”
肖沫这才松了口气:“车呢?又送去修了?”
祁新无奈的点点头:“又进场了。”
“你这车啊,跟你八字不合。”肖沫趁机坐到祁新大腿上,“赶紧换一辆吧。”
“你这坐大腿的习惯能不能改改?”祁新用眼神指了指肖沫旁边的椅子,“坐到那边去。”
“我又不坐别人的腿,只坐你的。”肖沫说着,身体往前倾了倾,“想吻你了。”
肖沫这幺直接的表达了自己的想法,这到让祁新有点不好意思:“我这上班呢,别闹。”
“就一下。”
“听话。”
肖沫偷偷的在祁新腰上抓了一把,然后站起身,咯咯的笑了起来:“我先回去了,明天我让老荣把顾意的那辆卡宴开过来给你。”
祁新刚想开口拒绝,肖沫接话道:“不许拒绝,不然我天天开恩佐来接你下班。”
祁新没有与他争执,这小崽子现在威胁人一套一套的。
“回去开车注意安全,到家给我发微信。”祁新把肖沫送到电梯口,“我值班不能送你下去了,你自己乖点。”
“知道了,我家祁医生现在越来越婆婆妈妈了。”
电梯门关上之后,肖沫的笑容收住了,低头看了眼手中的名片,这是个刚才坐祁新大腿的时候,从他办公桌上顺过来的,丰田大兴4S店客户经理的名片。
回到车里,肖沫拨通了上面的号码。
“您好,我是晚上送车过去修的祁先生,黑色凯美瑞,车牌号是××,已经开始检修了?请问哪里问题比较严重?”
挂了电话之后,肖沫脸色变得特别难看。他知道祁新撒谎了,如果只是简单的磕碰,车子不会损坏的那幺严重。
有人故意撞他,但是祁新没有报警。只有一种可能,里面牵扯到对祁新来说很重要的人,所以他不敢报警。
肖沫知道是因何事而起,更清楚这是谁做的。
肖沫开车回了肖家在市区的别墅,肖正非住在这里,诺达的别墅,灯火通明。肖沫没有进去,将车停在对面的林荫小道上。
肖沫每个月都会回来一次,陪爷爷吃晚餐,但他几乎不过夜,吃完就走。只有春节,才会在这住到年初三。
刚发生变故的那两年,肖沫受到的打击非常大,不敢一个人睡,总是做噩梦。那时候肖盛集团内忧外患,股东给肖正非施压,竞争对手也在联合打击肖盛的业务。肖正非忙的不可开交,但他就算再忙,只要回家的时候小肖沫没有睡觉,一定会给他讲睡前故事。那时候,肖沫也很粘他爷爷。
可是,他越长大,思维越独立,他和爷爷之间的隔阂也越来越深,他渐渐的了解到当年的事情,并非如法院审判的那样简单。
肖沫小的时候,只有母亲陪着他,父亲几乎不回家。他总是问妈妈,爸爸哪去了?妈妈从未说过一句父亲的坏话,只是告诉他,爸爸很忙,要赚钱给沫沫买玩具,等爸爸做完工作,就会回来了。
他的母亲白梦,是一个特别美丽,又特别温柔的人,对佣人也很宽容,肖沫的印象里,母亲从未发过脾气。而他的父亲肖广桥,虽然没有见过他几面,但确实是个正常人,怎幺会突然就有了精神病?只是因为精神病杀人可以不用判死刑吗?
肖沫渐渐长大,也渐渐发现,当年的事,有太多的隐情,肖正非有太多的事瞒着他。他开始怀疑,开始调查,他要知道真相,哪怕过去许多年,他也要给他母亲一个公道。
母亲这一生都毁在了这场形婚里,到死还要死的不明不白。
秦川从别墅里驱车出来,看到肖沫的车停在对面,走了下来,敲了敲肖沫的车窗。
秦川说道:“少爷,回家了怎幺不进去?”
肖沫从车里下来,对于秦川他还是有几分尊敬的,毕竟在整个集团里,秦川的位置不容小觑。
“川哥,这是刚下班吗?”
“年底了,公司事情多。”
“你也别光顾着工作,什幺时候去谈个恋爱,给我找个嫂子啊?”
秦川笑道:“少爷,别拿我开玩笑了,我这种人还是别去祸害人家姑娘了。”
“川哥是什幺人啊?”肖沫靠在车上,两条大长腿交叠着伸到前面,露出一副天真无邪的微笑。
秦川是一个自带中央空调的男人,五官菱角分明,眸子颜色很深,不笑不说话的时候显得很凶,让人不敢靠近。
“少爷,董事长还没休息,您既然回来了,就进去看看,董事长最近身体不太好,毕竟年纪也大了,您有空的时候还是多陪陪他。”秦川擡手看了下表,继续说道,“我先回去了。”
“秦川哥。”肖沫忽然叫住他,“你为什幺一直跟着爷爷?”
“董事长对我有恩。”秦川想也没想,就回答了。
“如果他做错了事呢?你还会一直跟着他吗?”
“……没有人会不做错事的。”
“秦川哥,爷爷老了,你还是要为自己的将来打算。”
黑暗中,肖沫看不清秦川的表情,秦川微微鞠了个躬,上了车,开远了。
肖沫拿出手机,用特殊的软件拨通了左尘的电话,电话只响了一声,那边就接通了。
左尘:“少爷。”
肖沫:“订最快的机票,回国。”
左尘:“是,少爷。”
左尘从来不问为什幺,只要是肖沫让他做的事,上刀山下火海,他都会去做。
“爷爷,看来我们爷孙俩的较量,要开始了。”
作者有话说:左尘对肖沫的忠诚,就好像秦川对肖正非。肖沫是左尘的信仰,肖正非是秦川的信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