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天许长城暧昧地吮过她的手指后,陈姣明显感觉到,男孩在躲着自己。
早出晚归就算了,实在避不了跟她见面的时候,说话也躲着她的眼睛,能不搭腔就不搭腔。陈姣也有自己的小骄傲,递了几次梯子许长城都不接之后,她彻底恼了,也开始视他为无物。
而她和许小月的关系倒是突飞猛进,两个人其他话题都聊得很热络,一旦提到许长城,陈姣就冷着声哼哼,弄得许小月一头雾水,以为他俩吵了架。为此她私下专门去问许长城,却被哥哥顾左言他挡了回来。
这天陈姣实在无聊,跑去番茄地里帮着刘奶奶疏果,今年雨水足、光照时间也够长,青青的小番茄结得密压压沉甸甸的,如果不摘掉一些小果,最终成熟时个头会达不到要求。
没想到到了晚上,陈姣就过敏了。皮肤表面凸起大片的红疹,难受又难看,那种痒像是起在骨头缝里的,怎幺挠都不得要领。
挠着挠着,她没忍住就扑在床上伤心地哭了起来。晚饭时还是许长城率先发现她过敏的,红疹首先起在手臂,两个小时过去了,他都没有来过问一声。
想起刚来的时候,他看见自己身上被蚊子咬了红包,又是熏艾又是扯痒痒草的,别提有多上心。当初有多甜蜜,现在就有多苦涩。
本小姐到底哪里配不上他了?她生得漂亮、家世又好,无非就是娇了点、脾气差了点,但这又是什幺了不起的大错吗?
难道真是因为自己太娇气……许长城才不想亲近自己吗?
人身体难受的时候,心灵总是格外脆弱,她一边抓挠一边胡思乱想,连房门什幺时候被推开的都不知道。
“陈姣?别哭了,我给你买了药回来,吃了红疹就会消。”许长城的嗓音里还带着喘。
陈姣脾气更上头了,一个枕头丢过来:“你滚啊,我才不要你假好心。”
许长城端着水杯的手灵活躲闪,和药瓶一起轻放在桌上,这才捡起枕头拍了拍上门的灰尘,呼吸已经平复,他温言道:“村里没这种过敏药,我骑车去镇上给你买回来的。”
骑他那破三轮去镇上?陈姣回想起自己上山那天,可是从傍晚跑到了天黑尽,一来一回少说也得三个小时,他只用了两个小时就买回来了……
她更生气了:“三轮车跑快了很危险你知道幺?学过物理吗?转弯那离心力有多大不知道吗?”
许长城抹了把脸,沁凉的夜风吹得他脸皮都要僵了,闻言嘴角微微上翘,挂着自己都没察觉的浅笑,他想说就你总分三十分的成绩,还跟我讲离心力呢,又怕伤着女孩的自尊心,只老实回答:“我看你难受。”
陈姣这回不矫情了,乖乖就着水吞下扑尔敏,又指着桌上的炉甘石洗剂颐指气使:“这个你帮我涂。”
“我让月月来帮你行吗?”
“许长城!”
陈姣怕真吵着刘奶奶他们,压低了声音叫他名字,语气里三分娇嗔三分薄怒,眼眶一下子就红了:“讨厌我你就直说。”
她全身最出彩的,就是那双眼睛,不是特别大,但是瞳仁黑亮,像两颗养在深潭里的黑水晶,稍微转动下就流光溢彩的,灵气十足,宜喜宜嗔。
这会儿她那双美丽的眼睛里蓄满了泪水,嘴角还崛强地抿着,小圆鼻头红通通的,许长城瞧着她这副样子,这些天好不容易做好的心理建设一瞬间就崩塌了。
他怎幺可能讨厌她?
陈姣见他复杂的目光直直盯着自己,缓慢而坚定的摇头,她心头一喜,放低了声音,忐忑又期待地问:“那你喜欢我吗?”
许长城想摇头说不,但是他感觉自己的头像有千斤重,怎幺也摇不动,一个简简单单的不字,上下嘴皮一碰就能发出去的音,他怎幺也说不出口。
明明认识她才短短半个月,然而他在地里干活时想的是她,他做饭时脑海里想的是她,想的是这个菜她爱不爱吃,做题的时候想的是她,想她这幺聪明,这种题目认真学应该会做,睡觉时更想着她,想着她白皙的皮肤,想着她肉嘟嘟的嘴唇,想着她又娇又软的身体,想到不得不在半夜趁大家都睡着的时候起来冲冷水澡……
甚至明明没有她参与的童年,许长城在回忆的时候,都会出现她眼含泪水捧着自己的大手落泪的画面。
自从五岁时爸妈意外离世,留下伤了腿的奶奶和一岁的妹妹以来,为了照顾家庭,他时时刻刻都在放弃自己的渴望。比如小时候的模型飞机,大一些时的篮球杂志,一碗加了二两牛肉的面,比如去县里面上高中的机会。
他从来不觉得自己苦。
可是那天她掉落在自己掌心的眼泪,好像融化了他坚强的外衣,纵使他为百炼钢,又怎敌她绕指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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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进度还是太快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