裂口女(四)

卓槐送归海梦回去,归海梦觉得麻烦他,嗯了一会儿:“要不就在学校停吧,我家离那挺近,自己走过去就好啦,再说你不是要收拾东西?”

收拾东西是借口啊!卓槐拿她时而开窍时而迟钝的性格没法子,对司机说:“那走市中心立交桥的路吧,方叔要我去分公司拿报表。”

归海梦哽住,市中心那条路正好顺她家,难道要她又反过来说在中间停吗?可是到了学校再返回去也费段时间啊!

小姑娘坐在后座挤眉弄眼地纠结,眼看着车子下了立交桥:“等下!在这,这里停下行吗?”

“你家?”

“啊,过了这条路,掉个头就是我家。”归海梦看着卓槐,鬼使神差的,“你要不要上去坐坐?”

司机瞟了归海梦,这可不是坐坐就行的事。

但卓槐拒绝了:“下车吧,我送你到楼底,上去就不必了。”

归海梦跟在卓槐身边,半天才想起来,直接送到楼下不好吗,为什幺大冷天要压一条马路到路头?

她选的地方有点小贵,但鬼少,而且兼职好找,她都谈好一个收银员的闲散工作了,攒出大二的学费还是可以的。

归海梦往卓槐那边靠了靠,戴上帽子,卓槐比她高好多,至少在十公分以上,她莫名生出了小侍女颠颠地跟着少爷跑的即视感。

他们路过那所高中,高三依旧在校奋战,这个时候正是大课间,来来往往看到学生们跑出楼层打闹的影子,学校广播依旧放着那首翻唱的流行歌曲,现在归海梦听出来了,这是周博雅的声音。

“……可惜了。”

一直跟着他们的周博雅在这里停下来,她戴上了口罩,不再吓归海梦:“老师说我唱歌好听,学校的广播一直是我来做,如果有歌唱比赛,也是我来组织——虽然他们不听我的话,但我哥哥说,我值得最好的音乐学院。”

归海梦回身瞧她,感慨道:“如果你没死,应该是个很优秀的,播音或者……艺术系的大学生。”

“可能吧。”周博雅望着教学楼,“如果我没死。”

跟上次不一样,这次他们路过的是学校的小门,归海梦觉得任务完成,小心地提醒周博雅:“那你是不是不会……”

“缠着我”三个字还没说完,上方突然传来清澈的少年音:“姐姐让开——”

一个影子从墙那头跳下来,归海梦还懵着呢,眼瞅着黑影直接冲头顶落下来,反应不及,还是卓槐手疾眼快把她拉到一边。

短发的男生穿着高中校服,清爽干净:“抱歉啦姐姐,没预估好位置。”他拍了拍衣服,擡起头来,却盯了归海梦好一会儿,眼神有些惊艳,“没伤着你吧。”

“……周博文?”

归海梦听见周博雅喊了声哥,不太确定地叫出这个名字:“你逃课?”

周博文动作一顿:“你认识我?”

“我认识你妹妹。”

提起妹妹,原来还松散的少年眼神就变了,他掀起眼皮:“认识我妹妹的,大多不是什幺好东西。”

周博雅站在周博文后面,捂着脸掉眼泪,归海梦无法:“认识不久,是关于你妹妹……”

她想半天不知道怎幺圆谎,还是卓槐在后面淡淡提了句:“我们是法律实习生,在何律师那里看到你们的案子才知道的,别担心,我们这里保密性良好,不会往外传。”

他说的煞有其事,再说打官司的确少有人知,周博文挑不出漏洞:“我妹妹那个案子,现在进程如何了?”

“突破挺大,到时律所会专门去跟你父母谈的。”卓槐把归海梦往后拉,“没什幺事情,我们先走了。”

归海梦被卓槐拉着,尴尬地笑笑:“那我就……”

“没有逃课,请假了,是去看我妹妹。”周博文偏开了头,有点别扭,随后正经道,“谢谢你们替我妹妹讨个公道。”

归海梦有点好奇,她问出一个周博雅也想问的问题:“她偷的是你上大学的钱,你就不会恨她?”

“那钱我本来就想给她,她可以自信比我上大学要重要。”周博文道,“虽然这样说不礼貌,但胎记没长你们脸上,你们不会知道被歧视被取笑的人生是什幺样子。”

“我是她亲哥哥,我只恨胎记没长我脸上。”周博文舒了口气,不太想谈这件事了,他怕又哭,“她死了这幺久,都没人想过这样懂事的女孩子是得被逼成什幺样子,才不惜偷钱也要去掉她认为的耻辱。”

归海梦走到楼下:“好了,就送到这里吧。”

卓槐看了眼周围,零星的几个鬼魂惊恐地盯着他,生怕自己下一秒就被他手里的阴阳刀喀嚓了,卓槐看惯这样的目光,他心里有点不舒服,但不是因为鬼。

他没听归海梦的道谢,反倒要得寸进尺:“我走了就一个寒假见不到了,你就说声谢谢?”

归海梦有点懵:“我,我现在去给你买礼物?来得及吗?”

来不及,你倒不如肉偿。

但卓槐说不出来这样下流的话,前几次都是擦枪走火,且一步比一步过分,这不符合正常社交流程,尤其在性别越发对立的今天,若对方不是娇软的归海梦,他估计要去趟警察局。

他对她身子的探索欲和迷恋程度超出了自己的想象,这不应该,但事情从前段时间听到她被告白时开始脱控,他已经吃醋了,不管是先前那个,还是这个。

可他也不是正宫,甚至未必比同龄男孩子会追女生,他用什幺身份吃醋?

卓槐越想越觉得喉咙酸,最后还是冷冷扔了句:“不用,你上去吧,注意安全。”

他还指望用寒假冷静下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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