笨蛋

秦朗星给她拿了杯水,帮林苑拙捏着吸管喂着喝下去。土豆泥里放了胡萝卜丁和火腿粒,洒了黑胡椒,林苑拙看了一眼,皱了皱眉,眼神里有点嫌弃,秦朗星也皱眉,把勺子送到她嘴边:“不许挑食。”

她吃了两勺土豆泥就开始摇头,样子很娇气——黏糊糊糊得嗓子痛,不想吃。

秦朗星盯着皱眉的林姐姐,叹了口气,又换了一样,伸手帮她把牛排条切成丁送到嘴边,林苑拙嚼了两下觉得腮帮子痛,盯着秦朗星看,一脸的不舒服。白灼虾倒是很嫩,青年的手艺莫名进步了很多,他一个个给林苑拙喂,喂了三四个林苑拙又摇头,意思是没什幺食欲。

秦朗星出了卧室又回来,给她拌了沙拉,林苑拙吃了几口,擡起头,觉得浑身烫得厉害:“我想下楼买冰激凌。”

秦朗星眉毛都压了下来:“躺着。”他顺手帮林姐姐擦了擦嘴,垫了个底就准备让林苑拙吃药。她还烧着,眼睛耳朵哪里都在痛,浑身烫得像刚从桑拿池子里捞出来,肯赏脸吃点就不错了。林苑拙一年四季都很少生病,病起来就是货真价实身娇肉贵的大小姐,挑剔得要命。

到喝营养冲剂时候又是闭嘴摇头,林苑拙盯着秦朗星看,难得带了点示弱的情绪,皱着眉不肯张嘴。吸管不肯用,小勺需要一勺一勺喂,秦朗星帮她把药喂进去,喝了几口林苑拙索性把整个人藏进了被子里,摇头拒绝,示意——就这样吧。

她躲在被子里开始处理积压的工作,身上的被子是秦朗星的气息,她把自己埋进被子时像躲进了一团满是秦朗星信息素的云里,捂得林苑拙满脸通红,有些喘不过气。她埋头处理消息时不知是因为高烧还是屏幕的光,刺得眼睛灼痛。头上猛然一亮,被子被人掀开了,秦朗星那张脸就出现在自己面前。

他的脸色不是很好看,伸手帮林苑拙掰正了身体,把人按在枕头里,修长温热的指节箍着林苑拙的肩膀,秦朗星凑过去伸手抽出她的手机:“你不要命了?”青年的一条腿半跪在床边,抽手机时呼吸擦过林苑拙的耳侧,女人不自觉打了个寒噤。秦朗星把人扶起来,拿着一杯水端到她面前:“喝水,喝光。”

眼前人看看容量五百毫升的杯子又看看秦朗星,缓缓摇头。

“不许撒娇。”秦朗星快被姐姐气死了,怎幺会一点都照顾不好自己。他一手托着林苑拙后脑勺一手端着杯子把吸管凑到林苑拙嘴边,林苑拙吸了两口就松嘴,一看水面下去了不到一公分。

林苑拙喝完身子往下一瘫,躺倒在床上,闭眼,态度明确行为果决——不喝了。秦朗星咬着牙,下颌线都绷紧了:骂又骂不得,又被姐姐的态度气到胃痛,秦小天才一辈子都没遇上过这幺难解的题目。

“林姐姐。”秦朗星坐下来,拖了把椅子过来,坐在床边,“你还在生我气,对吗?”

林苑拙躺在床上,没有回答。

“你在家里晕过去了……实验室一路找到住处最后报警破门了。开门时候你倒在电脑桌前,只有屏幕是亮的,连药瓶都摔了。我当时想……如果你出了什幺事,我这辈子都要愧疚,不知道怎幺面对林叔叔林阿姨。好在你没有什幺问题,但你没办法一个人住。自作主张把你留在我公寓,是不是很过分?”秦朗星叹了口气,“你要是觉得不舒服,我现在就出去。”

林苑拙勉强扭过头,看到秦朗星眼里有一闪而过的光芒,又黯淡下去,像是一枚仓促的流星。

“谢谢来救我。”她终于开口,话音听起来有气无力的。林苑拙怔怔躺着望向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什幺,秦朗星远远望着她,像是隔了一条星河、无数原生黑洞。

“我这几天会住实验室,不会打扰你。”他半晌又继续开口,语气温柔又满是耐心,“多喝水,按时吃药,饭也要按时吃。我准备出门了,有事可以打电话给我……给其他人。”

他说完把手机交给林苑拙,准备起身,林苑拙的目光终于又落在他身上,一滴泪倏然落下,她望着秦朗星,久久才开口:“朗星,我们为什幺会变成这样呢?”

秦朗星猛地转过身,他怔怔盯着林苑拙,一步一步走过来,仿佛走过漫长世纪。青年的喉结滚动着,眼圈泛红,努力咬着牙不落下泪来,对着林苑拙露出个笑容。他又小心翼翼摩挲着姐姐的眼下,垂下眼来:“因为我是个笨蛋,所以才会让姐姐这幺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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